可饒是再怎般絕佳的曲樂,在柔黛聽來都寡味的很。他側目看向身邊的宇坤,見宇坤也正抬目看他,星辰般的雙目裏含著彌深寵愛與奈何之意。他適才覺得心下一朗,幾多心事全然舒展。
隻需要情人的一個眼神,便足以使王安下心來。若被不知其中意趣的人知曉了這個秘密,隻怕不會相信這便是東遼國那個凜冽嗜血、行事決絕的王……柔黛這麼想著,自己也覺好笑,那抹消失在唇畔的淺笑便被他重新拾起。他錯開目光,持著興致觀賞了一圈周圍的秋景,忽地感慨彌深。
秋光麗景長如此,君再遊兮複何時?美好的景物就在那裏一塵不變的擱置,可人卻不能夠有時常晌看的契機……與情人相處的時光也是一樣。
念及此,柔黛便又覺得失落,心下一黯,陽春小調在他聽來便刺耳生煩的打緊。
宇坤原本半眯著眼睛聆曲兒看景,側目間忽見柔黛如此,也沒多言,隻是轉首小聲命那奏樂班子退下。
宇坤的命令便是王的命令,這在東遼帝宮早已是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絲竹班子自然不敢怠慢,起身對柔黛唱了一諾,便施施然快步退去。
四周登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服侍宮人戚簇的足跡聲、以及秋風掃過落葉的清索蕭音。
柔黛又執起一盞酒仰脖飲下。
分明好端端的一場秋宴,不知怎麼便被籠罩到一層頗為尷尬、詭異的氣氛裏去了。
都隻覺得柔黛今日很是反常,隻是,沒有人知道,柔黛的煩躁非常,其實是有原因的。
柔黛,在醞釀一件籌謀、在做一個決定,一個有關宇坤與幻兮的決定,東遼未來的決定……
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使人一時半會子難以適應。幻兮也實覺這宮宴委實索然無趣,偏又不好中途轉身離席,便隻好冷著一張臉,轉目無所事事的四處看景兒,更不多話。
宇坤凝目看了眼柔黛、又悄悄看了眼幻兮、然後再去看柔黛。見柔黛這一次沒有發覺他看幻兮後,適才暗自籲下一口氣,低頭兀自喝著悶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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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張大小不一的不規則蛇皮,被清遠展放在桌麵上。原本沾染著猩紅血跡和泥土塵屑的獸類鱗皮,卻一反常態的沒有散發出撲鼻異味兒,相反,它們在一米陽光的照耀下周身似乎流淌起了斑斑光點,還散發出一股煞是好聞的淡淡香氣。
清遠也感應到了這些蛇皮的不同尋常,他細細一想,那條白色巨蛇看身形就知道是有著一定修為的,那麼它蛻下的皮自然會粘著靈氣了!
東遼國可還真是資源頗豐,便連這帝宮都有了沃土去供動物成精……不過他此時也無暇去想這些,隻取了一塊幹淨的素色方布,打算把這些蛇皮包起來給王後娘娘送去。
一個轉念,他又忽然想到輾磨蛇皮這種事情,自然不能隨便吩咐下人去做;而且王後娘娘一個柔弱女子沒有多少力氣,那到時候用起來豈不費事兒?嗯,不如我為娘娘磨好了,直接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