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樓了!”病友甲一聲狂喊,精神病院全員出動,湧到樓下。
院長、副院長,可愛的病友們和幾個似曾相識、狀如猛男的老女人,一個個仰望星空。可惜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隻有樓頂上孤獨的我沐浴著春風十裏。
他們應該許久沒有看到如此輝煌的壯舉。
“粽子,不要跳啊!等我把地麵掃幹淨了你再跳!……不然滋出的血成不了天山的雪蓮花。”說話的是早上我剛剛認識的病友墨子衝。
據他自己介紹,他是一位能夠窺視天機的數學家。
……
十二個小時前。
當我早上被壯漢們五花大綁、裹在一個被單內、像一隻粽子從車上被拖下來時,他剛剛看到,於是給我起名為“粽子”。
當時他的周邊有許多病友都在各自忙碌:
有的抱著垃圾桶,認真地從桶中挑出每一件物品,放在耳邊聽了聽,隨後整齊地碼在地上,像是在排兵布陣,又像是對垃圾進行二次精致分類,“垃圾也是有靈魂的,一定要善待他們……”
有的手拿一根樹枝,淩空指點江山,抑揚頓挫,如聯合國的某個官員控訴漂亮國家沒有繳納會費,令他數月沒發工資,全家跟著喝西北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唾沫星子幾乎要射死空中不經意飛過的蚊蟲蒼蠅。“……媽賣比,&~[……fransh……tallahassee欠錢不還……日出江花紅勝火…更上一層樓……”除了詩句,我聽入耳還能明白意思,至於其他的,就如宇宙語言一樣深不可測,我當時判斷此人定是語言類的大師——一個被欠錢逼瘋的語言學家。
有一位病友最是可笑,手裏拿著注射器在給一棵樹紮針:“小乖乖不要動,一下就好,就如螞蟻蟄了一下……你媽媽不在家……我跟你玩紮針針……”
這位有點油膩的大叔,居然抱起了大樹,像一隻泰迪狗,單腿撩起,似乎要騎上飛走。“難道他想像哈利波特一樣,騎著一把掃帚神遊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嗎?我深表懷疑。
……
我以為他們把我弄進精神病醫院,會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去,沒想到,卻是在大天廣眾之下,受著眾人單調而又空洞的注目禮、正大光明地把我拖進精神病院的大門,隨後扔入一個房間。
我當時應該是被他們以某個初速度拋在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不然我醒來的時候,口裏哪會有被嗆出來的食物、凝固的鮮血?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墨子衝!
他蹲在我的旁邊,琥珀色的雙眸緊盯著我不知何時被撞癟的鼻梁,用手輕輕摸了摸說道:
“這種撞擊的速度應該不到1馬赫,屬於亞音速範疇……撞擊的角度也不對,若是向左再偏一度二分,你的鼻梁與臉頰的角度將會達到60度……”
我當時就破口大罵,“滾……一邊!老子不是精神病人……看什麼看?”胃裏翻出的雞蛋花奪口而出,夾雜著口腔中的雜物,天女散花般,弄得墨子衝全身都是。
他卻不以為意,伸出長滿黑色味蕾的紫色舌頭,舔了舔臉上的雞蛋花,“有點淡!”
隨後,他興高采烈地幫我拆掉身上的繃帶和捆綁的繩索,邊解開便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寵’……我給你起個名字叫……‘粽子’。”
他碰到我剛剛被摔的背部隱隱發痛,我急叫:
“誰稀罕你給我起名字!我不是寵……,我是正常人。”
“噓噓噓!不要叫!護士大嫂要來了……來這的人都說自己正常人……還沒問你,你是什麼原因進來的?”這家夥居然聊起天來,仿佛我是來坐牢的犯人。
我四目圓睜,瞪了他一眼,並不搭話,他倒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墨子衝,與那個首富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是他的私兒子……或者有哪個小妾生的……我是位數學家,大學教授……”
聽說他是大學教授,我的眼睛一亮,腦子迅速旋轉,回憶他說過的話,我立刻判斷他是個正常人,至少80是正常人。——因為他稱那些體格健壯、臉上堆滿橫肉的女護士為“護士大嫂”,非常貼切!說明他的頭腦比較清醒,能夠辨識人和事兒。
“墨子衝教授……我是正常人……是被我媳婦兒和小舅子送到這裏的……他們想侵吞我的財產……其實我的小舅子也不是真正的小舅子,據我觀察他應該是智能機器人臥底我的身邊……他的聲音是機器人模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