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現一片湛藍色,小鳥也開始在花園中啼鳴。
書房裏充溢著玫瑰花香,夏日的輕風拂過花園中的樹叢,從開敞著的門外還會飄進濃鬱的紫丁香味,或者粉紅色山楂花曼妙的清香。
我正站在桌案前專心作畫。畫紙上遠處是淡藍色的天空,水天相接處溢出一抹紅色,紅色下方圍繞著擁有各種朝陽色彩和光澤的雲朵,紫色、粉色、綠色、紫羅蘭色和每一種金色。金色下方是一片遼闊無際的藍色大海,海麵上閃爍著細碎的金色柔光。
海邊的礁石上立著一位身著白色流霓裙的少女,少女那長長的黑發在海風中飄舞,白色的衣裙在藍色天空下飄舞。
我沒有見過大海,但東海應該是這樣子的。
“主人,”一道渾厚的嗓音傳來,“陳婆婆來了。”
我正低頭專心地勾描著她的身體,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並沒有抬頭。
“主人,姑娘還在睡覺。”
“辰時已過,她倒是安睡如斯啊。”我手中的狼毫筆一頓,連說話的口吻都禁不住透出嘲諷,失望和煩躁。
“她的房內很奇怪,沒有伶人奏樂卻響著樂曲。”
直覺告訴我,又有秘密了。
我迫不及待地獨自來到地宮。這地方就像我的臥房,就是閉著眼睛我也能摸進去。
一直沉睡的黑暗王國裏麵飄蕩著樂曲。悠揚的樂聲被青石大門阻住,回聲陣陣。我一邊走一邊試圖分辨出樂器,沒有答案。有時候我懷疑她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可她半點道行都沒有。
她的臥房裏麵一片漆黑。樂聲悠揚清越,如同山間清泉在潺潺流淌,流淌在山石間,從蒼翠欲滴的樹葉上滴落,流淌過心間,不知不覺中,我心中的那團怒氣褪去,整個人呆坐在她的榻上,靜靜地凝視著她。
在紅紙燈籠的柔和光線映照下,她那張白皙的臉龐透著粉紅,小巧精致的鼻翼在均勻的呼吸間微微翁動著,她的嘴唇不再蒼白,此刻就像玫瑰花的花瓣微微張開,顫悸著。
也許是因為我的到來,她睡得有些不安穩。她的身體柔和地動了動,就像碧空中的浮雲輕柔地飄,她改變了姿勢,也像雲朵改變形狀。她的身體一起一伏,勾勒出曼妙的曲線,她那裸露的胳膊伸展在被褥外麵,胳膊連接著被輕紗遮掩的圓潤美妙的肩,還有下方露出一片如同波浪起伏的雪白胸脯,她那修長白皙的腿從被褥間伸了出來,露出粉紅色的腳趾。
她在安睡,我卻煩躁地渴望著她。刹那間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煎熬,閉上了眼睛,開始跟自己搏鬥。
我不該來,可又忍不住要來;我想要她,可她卻不願多看我一眼;我想逃走,腳跟就像被施了妖法,牢牢地長在她的身邊。
她躺在床上,是看得見的□□,可我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象;我能夠觸摸她,可卻覺得她很遙遠。
黑暗的寂靜中,我能聽到她妖魅的呼吸聲,那聲音就像某種神秘的召喚,就是閉上眼睛,依然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在麵前,觸手可及。
突然,睡覺的女人睜開了眼睛。
不能讓她看見我,這仿佛在表明我已經心悅誠服地向她投誠。匆忙間,我閃到了床榻的陰暗角落裏。
她呆呆地注視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似乎在聆聽著樂聲,又在想著心事。“小雅,”
“主人,在。”
“幾點了?”
“主人,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唉,”她歎了一口氣,“我居然還活著。昨夜當我躲在被窩裏麵的時候,我仿佛聽見了哭聲,喊聲,笑聲,說話聲這就是一個幽靈的世界。我就像一個站在門縫邊的窺視者,即使捂住耳朵也能聽到他們的切切私語。他們從外麵魚貫而入,好奇地打量著我,我以為他們會把我帶走。可我居然還活著,而且睡得很香甜。以前我是個無神論者,可經曆昨夜之後,我開始相信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