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後說今年想讓姐姐搬進宮裏住幾日,這樣我們就能一起守歲了。”
祝暄早就猜到聖上的意思,可她深知皇宮並非什麼好地方,她待的越久,在外人看來虧欠皇家的就越多,對於這樁賜婚也越來越無法推脫。
或許是骨子裏隨了父親,她不願受這般約束,即便隻是去過個節。
可兩人才剛見麵,福安這樣興高采烈地來找她,這話不好直接講出來。
祝暄笑了笑,轉而去談了旁的:“我這兒剛得了些梨子糖,不知你在宮中吃過沒有?”
“梨子糖?那是我最喜歡吃的!”
福安說著被祝暄喂了一塊,還忍不住嘀咕說母後不讓她吃太多甜食。
祝暄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笑道這梨子糖味道清新,多吃些也不怕,便將那一碗都遞給了她。
“還是姐姐對我好!”
姐妹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等福安臨走時祝暄才婉拒了她進宮過年的邀請。
小公主雖是被寵大的,卻並沒被寵壞,她不會強迫祝暄做任何事。這會兒隻乖乖點點頭,叮囑姐姐自己在府中也要好好守歲過年。
“姐姐若實在孤單,去平遠侯府過也不錯呀,反正你們二人早晚要成親。更何況平遠侯家中也隻有他一人,你們倆正好做個伴!”
祝暄僵硬地扯了下唇角沒說話。
心想著自己若是去了侯府,那便不是過年,而是渡劫了。她還想多活幾年,老老實實在府裏過便罷了。
待目送著馬車離了將軍府,她緊繃著的神經也總算是有了那麼一刻的鬆懈。
聖上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入宮,無非是想確認她會乖乖地做他的工具,做他籠絡朝臣的一枚棋子。
她雖然常年躲在府裏對外麵之事不聞不問,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她終究是大將軍祝振元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聽過不少父母提及的朝中政事。
當年聖上對太尉殷峙十分忌憚,故而一再提拔祝振元,為的就是能夠與其相製衡。
如今將軍府隻剩了祝暄一個小姑娘,朝中軍權又都回到了殷峙手裏。
想來謝崢遠的出現也是為聖上提供了新的製衡之力,先是封將軍,再是因著戰功封侯,如今又要將她嫁給謝崢遠,堪稱前後兩任將軍府的聯姻,這擺明了就是要分走殷峙手中的權力,免得一家獨大。
可她雖甘願做皇家的棋子,卻不願那人是謝崢遠。
她總覺著自己與這人,應是有著什麼過深的淵源,像是前世今生……
身後忽地響起一陣馬兒的嘶鳴聲,祝暄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身子,緊緊攥住茗喜的手。
“姑娘,姑娘,那是侯府的馬車!”
“侯府?”祝暄心中登時一顫,趕忙轉身拉著茗喜就往府裏走。
她與茗喜的容貌斷然不能被謝崢遠給看到!
“祝小娘子請留步!”身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是謝崢遠,應是個隨行的侍從。
祝暄腳下的步子一頓,背對著門口朝一旁守門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倒還算機靈,忙過去詢問:“何人在此喧嘩?”
暮色四合,隻見一挺拔的身影從馬車走下,晚霞在他身上落下些許斑駁的光,染作一片橘紅。
“是本侯。”那人沉聲說著已然走了過來。
小廝恭敬地行了一禮,仍舊擋在門口:“侯爺,我家姑娘……”
那人步子一頓,目光落在祝暄的背影上。
“本侯有些事想與未婚妻子商議,還請祝小娘子賞臉,隨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