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遠迎。”那人嘴角的梨渦漾起,眉尾輕輕一挑,朝這邊走過來,“隻是幾個時辰不見,妹妹別來無恙。”
妹妹?倒也不必入戲如此之深。
難不成是來討債的?
祝暄心虛地笑了下,轉而帶著人朝前廳走去。
兩人先後落座,她吩咐人奉了熱茶,又端上來幾碟子點心招待,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殷二公子不請自來,想必是有事要說?”
殷無霜垂眸抿口茶,哀歎一聲:“看來是祝小娘子貴人多忘事,昨兒還叫我來送東西,今兒我便成了不請自來了!”
祝暄不解:“我何時說過這話。”
這人怕不真是要來訛她的?
隻見殷二公子又癟嘴歎了口氣,朝身後的小廝使眼色,立馬便有一精致的食盒被遞到祝暄的麵前。
殷無霜走過來親自將食盒揭開,滿滿一碟子的奶酥泛著漂亮的金黃色,香氣撲鼻。
“昨日妹妹的那盒奶酥已經不新鮮了,我便讓府裏的糕點師重新做了一盤,妹妹嚐嚐?”
聽得“奶酥”二字,祝暄不由心中一頓。這才想起昨日將東西塞給這人匆匆逃離時的場景。
當時那些話不過是她脫口而出,並未思量過多。隻是未成想,這人竟還特意又送一盤過來。
雖然是以這種賴皮的方式……
眼看這人已經捏了一塊送過來,祝暄忙躲開他的手,臉色微沉:“方才宮裏的人來宣旨,你應當也看到了。”
即便她根本不想嫁給謝崢遠,卻也是接了聖旨的,理應與外男保持距離。
而殷無霜恰巧在內侍離開將軍府後趕來,也自然看到了來宣聖旨的陣仗,再這般刻意接觸,要麼是沒腦子,要麼是想跟她同歸於盡。
而祝暄覺著,眼前這人怎麼看都是沒腦子的可能性比較大。
“抱歉,失禮了。”殷無霜悻悻笑了聲,將奶酥徑自放入口中,“那我替你嚐了,應是你喜歡的味道。”
他嘴角的梨渦像是盛了一勺蜜,奈何祝暄此刻憂心著更要緊的事,並未在意。
“勞煩殷二公子還記著奶酥的事。昨日借了令妹的名實在有愧,聽聞無憂經常夜不能寐,我特意準備了安神助眠的凝香,氣味極淡,應是使得。”
一旁的茗喜會意,忙將香盒取了來。
祝暄接著道:“本是想親自登門拜謝,二公子既然來了,正好替我將東西帶過去,也免得我擾了令妹養病。”
這話已然是在趕人走了,殷無霜又怎可能聽不明白。
他笑容漸淡,將東西接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聖上為小娘子賜婚之人,可是新晉的平遠侯?”
祝暄並不想提及此人,故沒說話,算是默認。
殷無霜點頭,“明白了。願小娘子與平遠侯琴瑟和鳴,永結同心。”
眼瞧著麵前這人笑得意味深長,她忍不住擰眉頭,可正欲開口詢問,這人卻已揚長而去,空留個瀟灑的背影消失在了祝暄的視線。
話哽在喉嚨,她艱難地往回咽,告訴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樣讓姓謝的退婚。
可兩全的法子實在難有,祝暄絞盡腦汁好幾日也沒個結果,倒是搞得自己茶不思飯不想,人都瘦了一圈。
“姑娘,可不敢再這麼餓下去了。”茗喜心疼得快要掉眼淚,“若實在不想嫁,咱們進宮麵聖將話挑明了吧?”
“那可不行。”祝暄盯著碗裏的核桃山藥粥,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攪動著。
那晚的接風宴她便駁了聖上的麵子,聖上不同她計較已是看在她亡故父母的麵上。
賜婚之事不容小覷,她若再任性妄為,即便聖上再宅心仁厚也不會容她,到最後說不定還會賠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