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歸夜(1 / 2)

因容少卿未歸,臘梅也並不急著走,留下陪著容嘉言。

趁著這會兒功夫,芸香把陳氏夫婦叫到屋中,說了容家大爺的意思,“我當時也有些猶豫,想著回來和爹娘商量商量,隻後來大奶奶進來,提到言兒從小父母離散的苦楚,我一心疼,便應下了。”

“不用跟我和你爹商量,你自己做主便好。”陳張氏道,“咱們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住人的房子還有兩間,空著也是空著。何況這來住的又不是外人,是你親兒子。甭管他姓哪家的姓,在我們這兒,就跟冬兒一樣,都是親孫子那麼看待。孫子來家裏住了,我們是求之不得呢。”

說著,又話鋒一轉,“至於那個什麼二爺,念在他是言兒爹的份兒上,我便也容他,可他若敢欺負我閨女,我可是不依,到時候別說我拿笤帚把他打出去。”

陳伯對芸香笑道:“你娘這兩天老跟我念叨,說他再敢欺負你,她就要上去踢人了。”

陳張氏嘖了一聲,“你笑什麼,你別當我隨口說說,別看我歲數大,真的動起手來,棒小夥子也未必掙得過我。”

陳伯笑,“哎呀,說得還來勁了。”

芸香知道老兩口這鬥嘴是在給自己解心寬,便道:“您放心,我在自己家還能被別人欺負了不成。”說著從懷中摸出張銀票遞過去,“這是容家大爺托我帶給您的,算是他們父子倆吃住的開銷。”

陳伯推卻不收,“換做別人自然不推辭,但說了言兒是自家孫子,哪有自家孫子來住還要收錢的。”

芸香執意遞過去,“一碼歸一碼,即便不算言兒的,隻算是二爺一個人,和他非親非故的,不能讓他白吃白住。”

陳伯接過來展開,“這也太多了,便是住個三年五載的也用不得這些錢。”

“您先收著吧,也是容家大爺的一番心意,您若不收,容家那邊也難心安,大不了等他們搬走,再把多的退回去便是。”

“可說了住多久嗎?”陳張氏問。

“倒是沒有,這次二爺出來,原也是大爺想斷了他的後路,逼得他別再終日渾渾噩噩地喝酒度日。據說趕他出來時,也給了個期限,說等他能憑自己本事白手整下一百兩,便讓他歸家。不過我想著,這也不過是隨口說的一個數,等哪日他振作起來,有擔當了,也就該回去了。容家那邊也是一大家子,不能總指著大爺一個人。”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這父子倆的住處。芸香是一味心疼兒子,想把自己屋子騰出來給容少卿父子,讓冬兒跟爺爺奶奶住,她自己住西廂房那個小屋。

陳張氏又心疼芸香,說那廂房雖然馬上能住人,但沒倆月就入冬了,到底不如火炕住著舒服暖和,女人家受不得涼,最好是讓言兒跟著你,讓那個二爺自己睡西廂,大男人不怕冷,放個火盆也夠用了。隻這話說出來,陳張氏自己都覺得難辦,容嘉言那兒,想是定要和他爹爹一起住的。

陳伯說先收拾屋子,等把容二爺找回來再商量。

因芸香已在那廂房裏住了兩日,收拾起來倒也不費事,容家父子的行李也一應先放在這兒。隻是眾人等了半天兒,始終不見容家二爺歸來。

差不多的時候,陳張氏去灶房做晚飯,芸香見容嘉言不時就要往院門口望一望,顯見的心焦,便和臘梅一起陪在他旁邊,扯閑篇地聊天。

冬兒沒有奶奶陪,便也貼在芸香身邊,一雙眼睛卻總望著容嘉言,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去搭訕,見對方不甚熱情的樣子又有些不敢,便一個勁兒地往臘梅跟前湊。一會兒拉了她的手,給她塞一把炒黃豆,一會兒又拉她去看自己收集的一些好看的小石子,甚至為了顯擺,直接在地上給她翻了一個跟鬥,驚得臘梅趕緊把她摟起來,拍拍他身上的土說可不敢這麼玩兒,仔細戳了脖子。

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你是跟這個姨姨一起來的,她跟我玩兒,你自然也就跟我玩兒了。隻是臘梅並不懂小娃兒的心思,冬兒的這份熱情勁兒直讓她有些受寵若輕。芸香自然明白小兒子的心思,也隻對臘梅笑笑說你招孩子喜歡。

容嘉言自始至終隻是安靜地在一旁看著,不過到底沒有拒人千裏之外地接下了冬兒遞過來的幾顆炒黃豆,訥訥地擠出了一聲“謝謝”。

天將擦黑,終於有容家的人找來,卻沒帶回容少卿。說是這一下午他們把安平縣都找遍了,也未見二爺的身影,後打聽得有人早先見了個好像二爺的男人,醉醺醺地從南門出了城。雖不十分肯定,可這縣城不大,二爺可去的地方也不多,這麼許久找不見,那人看到出城的十有八九真是二爺。周管家隻怕萬一,帶了兩個人一起出城往南邊去找。眼瞅著就要關城門了,不論能不能追上找到,今兒個怕是要被關在城外頭,怕家裏人擔心,便讓他回來先報個訊。

眾人聽了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容少卿這一走竟是出城。芸香心知容少卿並沒什麼去處,即便是醉酒糊塗了,也不該往城外走,他這是真的把自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