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一郎眸光一閃，“有人來了。”
淡淡的波紋蕩起，兩人的身影緩緩淡去。
燕赤霞將昏迷的聶小倩扔了進來，在陰世幽泉旁大喊大叫，濃鬱的魔氣蔓延，莫邪寶劍在泉中沉浮。
燕赤霞跪在池邊，腦中再一次浮現當初三娘離開的那一幕。
當年，司馬三娘發現燕赤霞竟然暗中教紅葉玄心奧妙訣，驚怒異常，她看著燕赤霞，難以置信，“燕赤霞！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燕赤霞神色尷尬，“祖師爺有令，七世愛侶必須要修行玄心奧妙訣維護正道……”
司馬三娘大怒，“你已經不再是玄心正宗的人了！當初，是你說要退隱山林，是你說從此不再過問正魔之事，而如今你在做什麼？你在將自己的女兒推向死路，你若真的聽從祖師爺的命令，為什麼當初不按金光的要求殺了那個孩子，而是在現在害自己女兒！燕赤霞，我現在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跟你離開，我跟著你丟下了阿光那個孩子，丟下了所有的一切，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燕赤霞跪在陰世幽泉旁大哭大叫，“啊，錯了，錯了！”
在這絕情山洞，金光兩人倒是欣賞了一出好戲，諸葛流雲來救小倩，可惜道法不精，同樣的雷法，他被燕赤霞的符咒生生轟出洞外，第二天，他又來挑釁，金光施施然跟著燕赤霞，看著兩人耍猴一般的追逃，直到諸葛流雲掏出司馬三娘給他的“最強符咒”念了出來，竟然是燕赤霞寫給司馬三娘的情書，聽著流雲的聲音，燕赤霞漸漸安靜下來，一旁的金光有些恍惚，這封信，還是他攛掇著寫的，那一年師門大會，司馬三娘入門，燕赤霞一見鍾情……
回過神來，就見諸葛流雲拚命拽著一根極長的金針，金針對著燕赤霞的胸口，燕赤霞不僅不閃不避，還自己將胸口的衣服拉開要撞上去。那金針上，有三娘的氣息。
金光知道，紅葉雖然跟著來了，但是因為不想見父母的緣故，便和無為在忘情森林外照顧寧采臣，所以才會有流雲見師父不識的這一幕，不過此時，他已經知道這是他師父了。
一揮袖，金針掉落在地，諸葛流雲累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燕赤霞看了過去，目光如電，“誰！”
“十八年不見，燕赤霞，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是讓我覺得可笑。”金光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燕赤霞眼中，燕赤霞倒退幾步，嘴唇嗡動，“阿，阿光……”
諸葛流雲眨了眨眼，“師兄！”他自然是認得金光的，自五歲起他被師傅送到師公靈光上人那，每年都能見幾次這位神色冷淡的師兄，對這個師兄，他挺有好感的，起初師兄每次去找師公都是不歡而散，師公說，師兄是來拿他應該擁有的東西，但是師公不能給，每到那個時候，師公總是神色帶著幾分愧疚，他總會摸著自己的腦袋，對他說是他的師父對不起師兄。師公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師兄，可惜師兄不在，當師兄趕來時，師公已經下葬。他躲在樹下看著師兄跪在師公墓前，雖然和往常一樣麵無表情，但他總覺得，師兄心裏一定難過極了吧，比他要難過的太多太多，他隻是看著，就覺得那悲哀的氛圍能夠將他壓垮。
從此，他再也沒見過師兄，直到前幾天在南郭鎮。
金光看著燕赤霞，神色淡漠，“這就是你退隱的結果嗎？人不人，魔不魔，你這一身魔氣到外麵，誰會認為你是當年享譽正魔的大宗師燕赤霞？死在忘情森林的玄心正宗門人有多少是你殺的？你所堅持的正義就是這樣嗎？為了你的正義，你違背祖訓叛離師門，結果就是這樣墮落成魔？”
燕赤霞說不話來，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金光和紅葉，當初的那一劍，他一直悔恨萬分，這些年來，這兩件事就像夢魘一般深深折磨著他，不得安寧。
金光冷淡的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去。
燕赤霞看著他的背影，失魂落魄的回了絕情山洞，流雲無奈，隻得去尋司馬三娘解惑，司馬三娘原本滿不在乎的表情在聽到金光的名字後變了，若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誰，恐怕就是金光了。
為了丈夫，她狠心拋下了疼愛近十年的孩子，在他受傷之時，選擇了與丈夫離開，將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留在玄心正宗，承擔著那樣的壓力與責任，她不是沒有後悔過，但終究還是選擇了丈夫，可是燕赤霞是怎麼做的呢？想到紅葉的命運，想到金光小小年紀所遭遇的一切，司馬三娘突然覺得很累，她看著流雲，看著這個同樣被自己不聞不問了很久的孩子，良久，她開口講述了一個故事，而在絕情山洞，燕赤霞也向聶小倩說出了當年的種種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