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b市飛往巴黎的旅客朋友們請注意,您乘坐的af912次航班即將起飛,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在18號登機口準備登機。”

向霖跳起來衝兩步,頓住,折返回座椅。拽緊被遺忘的行李箱,他拍拍臉頰,打算繼續朝登機口衝。

“喂?喂喂?”耳機裏聲音加大,“霖子?你在聽沒?我說”

向霖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還在通話:“別說了,我登機。”

“你別仗著的帥不當回事。”電話那頭,魏南提高語調,“你這是去表白,怎麼不得穿套西裝?不過說到表白,都六年了吧?”

沒等向霖有反應,魏南又道:“不對,七年。四舍五入的,你就是半個王寶釧。”

“滾蛋,我怎麼就王寶釧了?”向霖無奈,“再說,他也才出國一個多月。”

“講真,你還趕不上王寶釧呢。”魏南擺事實、講道理,“人王寶釧苦守寒窯18年,至少頂著夫妻名分,你這隻是暗戀,光暗戀就tm暗戀了7年。”

說著說著,魏南歎口氣:“真不是我說,霖子,憑你這長相和家世,哪怕是口味小眾點、喜歡男的了,那又怎麼了?什麼樣的找不著?何必偏跟姓蔣的屁股後麵跑?卑不卑微?憋不憋屈?”

卑不卑微、憋不憋屈的,向霖沒感覺。甚至喜歡男的喜歡女的這事,向霖也懶得琢磨——看上就是看上了,追到手才是正事。

被魏南東拉西扯耽擱了一會兒,向霖衝到登機口時,前麵已經排了三、四個人。他牢牢占據第五的位置,盯著登機口原地蹦噠兩下。

落地窗映出向霖倒影,金屬邊框棒球帽,後現代風格t恤、深色工裝褲、鉚釘馬丁靴——從頭到腳大寫的“酷”字。

要說哪裏跟“酷”違和,也就隻有向霖那過分上翹的嘴角了。

手機裏,魏南還在念叨:“你就這麼過去?真不跟他提前打招呼?”

“提前說還叫什麼驚喜?等我好消息吧。”向霖摘掉耳機,從口袋裏掏出張登機牌。

盯著登機牌上的paris,向霖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說不緊張是假的,為了這一天,向霖已經策劃好久。

他要去的地方是巴黎,他要表白的人,是暗戀了七年的蔣銘宇。

不過,暗戀這個詞並不準確。同居三、四年,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該意識到兩人不隻是朋友?何況,依照蔣銘宇的智商,他應該跟遲鈍不沾邊。

向霖一直覺得,兩人之間所缺少的隻是捅破層窗戶紙,而今天,他就是要遠赴千裏去捅這層窗戶紙的。

飛行全程預計11個小時。起飛後,金發碧眼的空姐推著餐車走過來。

向霖揉揉笑僵的臉頰,剛想說可樂,便看見對方長相:“coca,mercibeaucoup”

空姐微笑著遞上可樂,又用法語問了向霖要什麼餐。等空姐離開,向霖鄰座的大媽問:“小夥子是法國華裔?”

向霖擺手,胳膊上纏的金屬鏈叮當作響。

大媽又問:“那是從小在法國留學?”

“第一次去。”向霖眼睛彎起來,亮晶晶的瞳孔仿佛兩顆黑寶石,“法語是跟朋友一起學的。”

大媽頗為意外。

偷偷打量向霖幾眼,她目光落在向霖蛇形耳骨釘上。

又潮又酷的打扮,帶著或精美或誇張的耳釘和項鏈,這種年輕人她在法國見過不少——無一例外,他們都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原本,她以為身邊的青年也是那類人,可看著青年純淨的瞳孔,她又覺得自己也許猜錯了?

直到剛剛,她聽見向霖說法語。身為語言學校老師,她深知想把法語學到這種程度,絕對沒少下狠功夫。

“法語很難,你怎麼想著學?”大媽問。

“朋友想學。”提起朋友兩個字,向霖嘴角翹得更高了。

法語,向霖是跟著蔣銘宇一起學的。

對於學渣向霖而言,掌握一門比英語還繞口的外語,那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為了多點跟蔣銘宇相處機會,他竟然就這麼把法語啃下來了。

回顧往昔崢嶸歲月,向霖忍不住感慨:愛情是進步的源泉。

帶著即將擁抱源泉的激動心情,向霖又翹著二郎腿坐了倆小時。

大媽再次挑起話頭:“你年紀輕輕的也失眠?”

“不失眠,但不想睡。”向霖揉臉。哪怕臉頰已經快僵了,嘴角依舊還翹著。

大媽:“瞧你這笑的去看對象?”

向霖揉臉的動作微頓。

“真是看對象?”大媽想了想,“你之前說,法語跟朋友一起學的?該不會那朋友就是對象?”

向霖遲疑幾秒,點頭。反正馬上就要捅窗戶紙了,提前承認幾個小時也沒什麼差。

大媽來了興致:“你這麼帥,你對象肯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