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可以說是很老套了,不過被結冥婚的不是女子,而是與她有婚約的青梅竹馬。
三月初八,黃道吉日,宜嫁娶,宜喪葬。
那一天,也是她的生辰。
大紅的龍鳳喜燭照耀她的棺材,許安為蘇欣換上了大紅的嫁衣。
明明是最喜慶的顏色,蘇欣隻覺得悲苦。她在遠處望著許安,二十歲的少年郎,一身喜袍,可兩頰消瘦,眼底下的青黑怎麼也蓋不住。
蘇欣心疼了,她不想嫁。許安馬上就要走馬上任,前途無限,不應該被她拖累。
她掩麵哭泣,滴下來的都是血。
賓客在外竊竊私語:
“許探花這是何苦呢?娶了一個死人。”
“何止呢,我可聽說了,那新娘子是被那個了,才死的。嘖嘖嘖,許家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了這麼一個兒媳婦。”
“可不是嘛,探花郎又怎麼樣,還不是娶了隻破鞋。”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被許家人聽見了就不好了。”
聲音漸弱,蘇欣麻木地抱著自己的膝蓋。外麵的人沒說錯,她的死確實不體麵。
她看著許安的側臉,想撫摸一下,可看見自己手腕上的青紫,又猛然縮回去。
燒婚書,拜天地,告知天神願結兩姓之好。這是蘇欣做夢也想著的一幕,但它切切實實發生的時候,卻不是那個味了。
蘇欣茫然地看著婚書被火焰吞噬,那雙手一遍又一遍穿過火苗,怎麼也拾不起那一張薄薄的紙。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許安要與她殉葬。
父母罵他不孝兒,罵蘇欣狐狸精。五十旬的老人拄著拐杖一遍又一遍地罵。
她泣道:“許郎,算了吧,為了我,不值當啊。”
沒人會想到許安會做的那麼絕。
許安躺在蘇欣旁邊,咬牙道:“封棺!”
抬棺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聽從主顧的話。棺材板一點點合攏,許家父母知道自家兒子是鐵了心地尋死,他們實在不理解蘇欣到底有什麼好的,他們一邊哭泣,一邊罵。
許安漠然地看了一眼哭泣想要攔住正在封棺的抬棺人,冷嘲一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蘇欣也是這麼想的,她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許安有所虧欠。
她的死許家的這兩位老人可是出了很大的力。
許安在家中排行老二,與大哥和三弟相比,有點爹不疼娘不愛的感覺。
他聽到最多的就是你是哥哥,你該讓著弟弟。他與他的父母並不親。
蘇欣從半空飄下來,“我們的父母是多年的老朋友,所以我與他從小就訂了娃娃親。”
當她知道的時候,蘇欣是歡喜的。並且,她知道許安也是。
她數著離她及笄的日子,滿心歡喜地準備嫁給她的少年郎,但是老天給她開了個玩笑。
她爹走了。蘇欣從一個大小姐,到一個人人可欺的孤女。家裏的族叔占了她家的屋子,霸了她家的錢財,還把蘇欣趕出了家門。
她走投無路,隻好去投奔許家。好在許家還願意收留自己。
許安對著天發誓,“等我考取了功名,就來娶你。”
“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抬大轎,十裏紅妝,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蘇欣重複許安說的話。
“我那時候早就抱著嫁給他的心思,但他這麼說,他父母也同意了。我就真的抱著那一點微末的希望,萬一呢。”
但是,她的未婚夫沒有變心,變的是看著她長大的老人。
在許安得了探花,趕回家的路上,她被許安的弟弟□□了。
許家二老不聽她的哭訴,卻反而罵她“狐狸精”,說她勾引他們的兒子。
徐老太太尖酸的嗓音,蘇欣現在還能想起:“你個掃把星,不守婦道的□□,你勾引我們順兒。還好你還不是我許家的兒媳!”
蘇欣怎麼也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老人,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許姨。
她被趕出了許家,鎮上的所有人都罵她是□□,沒有人問一句她是不是自願的。
明明錯的不是她啊。蘇欣懷著委屈和怨恨,跳了湖。
許安回到家的時候,以為能看見蘇欣的滿臉羞澀,卻沒想到看見的是她的屍體。
她身上的印子還沒有消掉,彰顯著她經曆了什麼。
許安第一次想把徐順,他的弟弟殺了。
可他的母親一把把徐順摟在懷裏,“許安!你難不成要殺了你弟弟嗎!你為了一隻騷狐狸,你要跟你親兄弟動手!你弟弟是受了蘇欣那隻狐狸精的蠱惑,還好你還沒娶她,否則我許家說不定也要和她蘇家一樣的下場。”
許順瑟瑟發抖地縮在他老娘的懷抱裏,可對上他哥眼神的時候還是挑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