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婼拿起一串糖葫蘆,看著這嬌豔的顏色,杏眸微斂。
應當,是錯覺吧……
一旁的滿月似是看出來主人情緒的不對,趕緊道:“聽送來的人道,是殿下說連累您受驚了,這是給您的補償。”
原來是這樣啊,薑婼鬆了口氣,心下有些愧疚,這不是殿下連累她。那刺客是父親派出去的,是她連累的殿下才是。
看著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又大又鮮豔的糖葫蘆,心裏湧上些不知名滋味,隻覺得這陽光都帶上了絲絲酸甜味。
滿月視線一直悄悄落在主人身上,見她隻瞧了那箱金銀首飾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模樣。注意都落在那一捧糖葫蘆上,瞧著吃的那雙杏眼就金亮,菱唇翹起是極為心悅的模樣。
像貓兒一樣,瞧著便叫人心底彌漫著歡喜。
滿月唇角不由的便翹了起來。
李媼叫人將東西清點記冊後,得了六娘授意,就將東西都收整回了小庫房。
到了月中,上庸下了一場大雪。那朱樓繡閣都鋪上了一層雪色,院中的梧桐樹上掛著零落的雪色,在初陽的照耀下泛著耀眼的銀光。
薑婼跪坐在厚厚的絨毯上,旁邊的小泥爐上炭火燒得很足,銀壺裏溫著梅花釀。是前年她親手埋下的,如今這時節正是享用的時候。
窗外一片雪色鋪天蓋地,是薑婼特意叮囑婢女不要清掃留下的。這番雪景,一年到頭來可不常見。依偎在火爐旁賞著窗外雪景,是冬日最為舒服的事了。
如今這雪一下,也快要到年關了。這幾日父親也愈發忙碌,脾氣也愈發暴躁聽聞打罰了不少下人,就連大兄也一直不曾不曾回來。
滿月跪坐在側邊,給主人斟著酒。
這釀酒的法子還是母親教的,薑婼幼時母親便會帶著她釀酒,每年都會在樹下埋下兩壇酒。有時是桃花釀,有時是梨花釀,還有青梅果子酒
都不是什麼太烈的酒,薑婼與母親一樣皆是嗜甜的,這酒也是甜滋滋的。彌漫著花香和果香,雖不烈卻醉人得緊,帶著和煦的滋味。
薑婼隻開了一壇,有心將剩下的一壇送給殿下,但是想到李媼叮囑她莫要婚前私相授受的話,便隻好將這念頭暫且壓了下去。
“主人釀的酒,真的好香啊,奴還不曾嚐過這樣香的酒呢。”滿月毫不吝嗇的大加誇讚,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薑婼手上的酒。
倒是將薑婼逗笑了,杏眼彎彎的,抬手給她拿了個酒盞,道:“那今日你便陪我好好嚐嚐這酒釀。”
滿月一瞬驚喜,忙不迭是點頭。
門外,斂秋端著糕點站了好半晌,看著屋裏的兩人許久,臉上沾染了些落寂。
滿月沒來之前,主人是最器重她的,平常都是她陪侍在側。就算是從前,主人帶她也遠沒有如今待滿月親近。
掩下心中的酸澀,斂秋收拾好心緒,這才端著糕點進了門。
今日的糕點是薑婼喜歡的茶酥糕,用茶葉碾碎了蒸出來的,外酥裏糯。她眸色微亮,叫斂秋將點心放下便可去休息了。
瞧著主人沒有過多的話了,斂秋知道自己不該逾越,心裏歎息一聲。恭聲應了是,就退下了。
就在這會功夫,屋外婢女便傳了話,說是主君來了。
薑婼將手裏的糕點放下,道:“請父親進來吧。”
心裏不由帶上了幾分警惕,父親這幾日正忙,就是在平時若是沒有事也斷然不會來找她的,如今找過來怕是又有什麼事。
滿月趕緊有眼色的起身,站立在主人身後。
幾日不見,薑峙文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就連鬢間都添了一縷銀絲。那神情疲憊的樣子,瞧著已經是多日不曾睡過好覺了。
薑婼一見他這模樣還愣了愣,一邊讓父親坐下,一邊叫滿月去換了茶水來。
矮桌上還放著沒喝完的酒盞,熟悉的酒香在廂房彌漫。薑峙文嗅到這熟悉的味道,有一瞬間的恍惚,問:“這是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