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七章,沒追到(2 / 3)

下一個情緒是,哀。

悲哀?孟清桓想了想,搖頭道:“這種情緒……我很難找到。”

阮沐點點頭:“當一件壞事出現在麵前,又能改變的時候,人往往憤怒。而當感覺無法改變,事情隻能這樣子壞下去的時候,就會變得悲哀——下一個情緒吧?”

其實孟清桓未必沒有悲哀。阮沐在修真丨世界時,都能感到一些悲涼。許多人在麵臨魔界侵伐時候奮力抵抗,但大多□□凡胎,隻能迎接無謂的死亡。

這種悲哀太過常見,孟清桓畢竟是土著,麻木了也是有的。

但孟清桓並不是會麻木的人……阮沐不禁去想,孟清桓飛升來的時候,修真丨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能無有悲哀呢?

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的情緒,是懼。

孟清桓坐在原地靜了片刻,靜到機器人管家都難耐寂寞地閃起了藍光。

阮沐都開始打圓場了:“師父,其實沒關係的,我讓編劇寫個你除了生氣之外隻要麵無表情的偶像劇,偶爾假笑一下就行……”

阮沐沒說下去。

因為孟清桓一貫冷清的眉眼轉為微紅,眼眶閃爍晶瑩光芒。他凝視向她的視線裏,不知何時,已經盈滿了深深的悲哀。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可身子卻都開始不由分說的顫抖。

阮沐:“師父?師父你什麼情況——”

孟清桓的步調依然是仙鶴般的輕盈,走到她麵前,向她借一個溫度適中的擁抱。與其說是抱著她,不如說是隔著她靠上了沙發。

冬季的衣料柔軟合身,就是有些厚,肢體的溫度不能傳達,溫度卻不可避免在上升。

偏偏他身邊的空氣清冽得像是雨後森林的風,阮沐也知道,孟清桓隻是入了情緒。他的過去充斥著腥風血雨,就算有她幫忙,也隻是略略減色。身為劍崖宗宗主,他有他不願推卸的責任。

阮沐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沒事的,都是過去的事了。並且再遇到了,也一樣持劍就好……”

孟清桓悶悶地應了聲,依舊抱著不撒手。

阮沐:“……師父?”

孟清桓:“我還突然發現一件事——我飛升之後見到你,第一個感受不是高興,是一種更複雜的情緒。”

阮沐:“……什麼情緒?”

孟清桓:“嗯,確實有一些驚懼……但也有很多其他的,不是高興,高興不足以表達,狂喜似乎可以,但也有些微妙的不一樣的地方……”

阮沐想笑,笑意和平常的笑意也有些微妙不同的地方……好吧,一片混沌。

“手放開,”阮沐選擇轉移注意力,“讓我想想,怎麼帶你看演戲的流程。”

孟清桓連忙鬆開懷抱,坐在阮沐身旁,看向她的眼神裏免不了有幾分緊張。

阮沐見著,笑歎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我先帶你去看看試鏡現場。在說‘我想做’‘我不想做’之前,你至少要了解這件事都代表著什麼。”

孟清桓對此沒意見,但他又感覺阮沐的語調有點微妙。

……說來,如果是阮沐演一場喜怒哀懼,她會如何演繹呢?

有夜星高懸,枯風寥葉。

修真丨世界的作息十分健康,晚上八點過後,阮沐就安然入眠。

她在現世已經許久沒有做夢,方法很簡單,去相對冰體那裏走一趟,把情緒封存,隻剩下失去節點的記憶。沒有情緒後,夢中整理的記憶也隻是黑白默片,夢醒就忘——和沒做過夢,沒有差別。

之前在特殊能力科遇見的一個快穿同行更絕,直接和係統綁定,讓係統在她離開世界的時候直接把她的情感和記憶都封存,隻留下一點浮光掠影。

……她們都是不會做夢的,能夢的東西太多太亂,反而沒什麼值得入夢。

但阮沐再睜開眼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還在夢裏。

天地昏紅,屍橫遍野,暗紅色的雲壓在地麵上。異化後的紅眼蒼蠅在屍體上饜食。一片地獄景象。

阮沐對這種場麵能克製住惡心的生理反應,努力辨認,是被魔界荼毒後墮落的修真丨世界,又被屠盡一次的慘狀。她見過的。

身後傳來“咯吱”的腳步聲,阮沐回頭——

孟清桓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眸色冷清寡淡,膚白勝雪,在紅光下映出血玉般的潤澤光芒。

他持劍,在屍體鋪就的道路中一步步走近她,臉頰旁的暗紋閃爍著紅金色的光芒,像流淌在陽光下、映照出粼粼光芒的血色溪流。

暗紋還在他的臉上攀爬生長,似乎要在他的臉上攀爬出修羅麵具。他的雙眼已是赤紅,可與劍尖往下滴落的鮮血爭輝。

“宿主1377號,你失敗了,”孟清桓麵貌的人冷冷開口,“你沒能拯救我,現在隻能看著這個既定的結局發生。世界毀滅,隻剩下你我二人,享受無邊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