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是勞倫佐有心挑撥,他們也無可否認,這個獵人從登場開始,就沒有表露分毫對人質的關懷或是同情。她與其說是與邪惡戰鬥的城市守護者,更像個傭兵。
更何況,這個怪物表現得和她太熟稔了,居然遲遲不對她動手,反而耐心地勸說她以更為“公平”的方式與他戰鬥。
勞倫佐幾近溫存地歎息:“你明明不需要對我作態。為什麼不誠實地遵從欲望?為什麼不承認你渴望的東西與我相同?你之所來這裏,僅僅因為--”
“閉嘴。”伊芙琳厲聲打斷。
勞倫佐做作地抽了口氣,十分受傷的樣子。
“這些人是否有罪、是否值得拯救,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有權利決定。”
她深呼吸,冰冷地吐出正確的詞句:“我是吸血鬼獵人,從像你這樣的怪物手裏保護市民是我的義務。”
勞倫佐似乎終於被惹惱了。他嗤笑著,以甜膩的昵稱喚她,眼神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冰冷:“聽聽你自己,我親愛的,你在念誰教你的台詞?你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為什麼他表現得像是了解她所思所想?他?一個不知道靠多少人的鮮血活過數個世紀的怪物?
“廢話我聽夠了。”伊芙琳朝天射擊。
人群抱頭向門外狂奔。
伊芙琳站在原地不動,將雙槍插回腰間,手掌攤開,展示她已經再無武器。
扯下麵罩,從胸前口袋扯下懷表打開,讓機械指針走動的聲音為她數拍,伊芙琳的嘴唇無聲開闔,目光直直迎上勞倫佐的。
--來。
幾乎同一時刻,勞倫佐也動了。
肉眼無法追上他的行動,隻勉強捕捉到黑色的殘影。伊芙琳的肢體先於眼睛收到危險訊號,憑直覺向右一個側空翻。
黑影略過視野邊緣,麵頰感覺到刀鋒般銳利的餘波。
19,18……
站直前第六感的警鈴大作。她縮身向前,一個前滾。
哐--!半秒前她立足的地麵被擊穿。
16,絲毫不給她喘息的餘地,勞倫佐的下一擊已經跟上,抬腿踩下,要在她站起來之前將她釘進地麵。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當個無趣的獵人,那我隻能現在就殺死你了。”
他的聲音裏不再有笑意。
冰冷的顫栗順伊芙琳的脊椎而下,那強烈得仿佛擁有實體的殺意證明勞倫佐是認真的。她縱身側撲,藏進酒席委地的桌布下。
勞倫佐手臂一揮掀翻實木長餐桌,沒撤走的銀餐具和水晶酒器像被狂風正麵轟擊,齊齊飛出去,呯呯嗙嗙,砸在牆麵上碎裂。
伊芙琳已經鑽到另一張桌子下,下一張,再下一張,她貓著腰朝著廳門對側的落地窗玻璃竄逃,將勞倫佐引向人群奔逃的反方向。12,11,10,反正他沒說不可以和他玩躲貓貓。
勞倫佐緊隨在後,到處宛若狂風過境,不給她留一點容身的蔭庇。
還剩一半時間。但伊芙琳已經沒有障礙物可以躲藏。
熱衷殺戮的吸血鬼麵無表情,反常地在捕獵中整個人都散發著不快。他拔出那把銀白色的短劍,刃麵在他沒有血色的麵孔上反射出一道冷白的光帶,也映出他冰冷的紅眸。
“殺了你之後我就去解決那些你想要保護的渣滓。”
宣告語聲未落,勞倫佐已經壓低上身,足下一蹬朝她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