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弟長安,一生如歌。
這應是少年兄長親自雕刻,飽含對幼弟的寵愛,深沉又深沉,殷切又殷切。
果然是活在所有人溺愛中的小公子,招人疼愛,就連自己也有些情不自禁了……
“不是你的錯。”溫允之輕輕拭去宋野眼尾淚珠,微紅著臉溫聲詢問:“有沒有撞疼?”
“唔……不疼~”
懷中少年聲音軟綿綿,像貓兒的爪子一樣撓過心尖,溫允之的心跳驀地跳得更快,有些東西像失去掌控一般瘋長。
宋野輕咬朱唇,模樣漂亮,他道:“對不起……”
溫允之的注意卻盡數落在他咬紅的唇瓣上,一時間竟沒聽他說什麼。
見溫允之不答,宋野忽又低頭靠在他肩上,輕聲道:“允之哥哥身上好香,是我從沒聞過的味道。”
溫允之身體陡然一僵,胸腔的一團火熱仿佛掙脫了束縛,橫衝直撞,擾得他不得安寧。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不然怎麼會一看到宋野就心生歡喜,一靠近他就悸動不已,和他說上一句話就像心裏化了顆蜜糖,甜得酥麻。
可是這樣的病,他心甘情願受著。
溫允之顫顫巍巍抓住宋野手腕,長睫垂落的眸光明亮熾熱,似太陽般璀爛。
他小心翼翼道:“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宋野枕在他肩頭,呼吸柔柔輕輕,眉目淺淺盈盈,像隻招人疼的漂亮貓兒。
他垂眸回道:“我也喜歡允之哥哥。”
一瞬間,因為這句話,溫允之的世界春暖花開,如墜雲端。
他欣喜若狂,卻笨拙得不知道該如何表示,隻能抱起宋野上岸把他放在岸邊巨石上,蹲下替他擰幹打濕的褲腿和袖口,歡喜得不著邊際。
溫允之一如往昔任勞任怨,宋野坐著不動,低首任由他擺弄,可垂在腰側的手指節早已泛白,掌心也攥出血來。
藏在袖中細腕上的黑環不斷湧動,猖狂地侵入卻又被柔光打回,但它卻不放棄,堅持不懈地翻湧黑氣。
溫允之瞧著宋野乖巧的樣子心軟得厲害,把岸邊剩下的魚塞進袋子裏,正準備再下溪撈幾條肥魚今晚做個全魚宴,卻被人拉住衣擺。
他回頭,宋野彎眸衝他一笑,百媚生輝。
隻是不知為何,他的肌膚愈發雪白,眉間朱痣也愈發豔麗,恍若雪中一枝脆弱的嬌花。
“允之哥哥,我好累……”
他笑靨如花,道:“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溫允之怎願拒絕,拎上袋子便背起宋野離開。
別看溫允之秀氣文弱如一位折花吟誦的雅俊公子,其實寬肩窄腰,衣下肌骨線條明晰,纖瘦健壯。
宋野安安穩穩地趴在他背上,十分安心。
山間清風溫柔地吹,掠過一陣林鳥鳴叫,遠陽滾落山脊,晚霞鐫入雲中,金絲描邊。
鋪落凡間的霞光墜在宋野發梢,輕柔地撫過他過於蒼白的臉頰,襯得他眉間朱痣宛若花開。
宋野屈了屈手指,纏人的黑紋取得階段性勝利,悄無聲息地蔓至他脖頸,如蛛網般霸道纏繞著。
心口的玉佛傳來源源不斷的熱,但宋野的指尖仍然冰涼。
背上是心上人,耳側是他輕淺的呼吸,眼前是一條長路漫漫,不到盡頭。
溫允之傻笑,姣好的眉眼溫柔繾綣,簇擁著初嚐情愛的少年的甜蜜。
他多希望這條路能長些,再長些,最好一輩子都走不到頭,這樣他和宋野也永遠不會到頭。
可惜……
長路有時皆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