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街裏拐的一處巷子裏一片漆黑,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從外往裏探隻能聽到幾聲淒慘的貓叫。
雨很快就下了起來,時不時響起的悶雷震耳欲聾,萬戶寂靜中隻有雨滴拍打地麵的聲音。
一道閃電在天空劃過,亮得像是要把天空塗白,閃電一瞬映在巷子裏。
巷子裏憑空出現一個女人。
一頭的烏黑卷發,身著大紅色旗袍,外披著一件白狐皮大衣,腳下的高跟鞋被她踩的啪嗒啪嗒響。
女人手裏舉著把幽黃的油布傘,大雨中獨身一人從巷子中走出來,眉頭緊蹙,麵色帶著幾分不悅。
大約莫走了幾分鍾路程,女人停在了一家旅店前。
這時候如果是經常在商業城逛街的姑娘,或者是某間店鋪老板就該發覺,這旅店從未在商業街上見過。
更別提這旅店突兀窄高的孤零零坐落在一處。
不明材料的白布製成整個結構,用大紅大綠相配做出整個旅店的屋簷和牆紙,屋簷下還吊著兩個大大的白布糊成的燈籠。看不見燈泡,卻獨自幽幽發著白光,定睛一看,那上麵赫然是一個“奠”字。
這各色的布看上去單薄無比,還有些發皺,好像這一場大雨都撐不出去。不像結實的磚房,倒像是白紙糊出來的,那種燒給死人的陰間店鋪。
女人卻像察無所覺,低頭看著手上的那塊洋表,洋表“哢嗒”一聲,放射出一塊兒小型的虛擬屏幕。
屏幕上麵寫著兩行字:
“員工秦月已到達目的地。”
“任務已激活,快穿局祝您任務成功。”
秦月熟練點擊右上方叉號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那扇門。
在紙門發出刺耳尖銳的“嘎吱”聲中,秦月消失在無盡黑暗中。
秦月是一名快穿局的員工,負責驚悚小說部門。
十分鍾前她剛從另一部恐怖小說中完成任務,還沒來得及回休息大廳換個衣服,下一秒就被係統緊急召喚到這本《驚悚旅店》小說來。
這本小說最近大熱,各大排行榜均是第一,快穿局本以為能靠這本小說賺個盆滿缽滿,但在這節骨眼上,《驚悚旅店》忽然憑空產生了許多不可修複的bug。
比如,主角們忽然覺醒意識,女主直接因為膽子太小被活活嚇死,男主則利用快穿局監控漏洞,化名失蹤。
小說中男女主死的死跑的跑,導致劇情部分崩壞,小說內容已經不能參考,一切都變成未知,隻能憑快穿員工的直覺完成劇情。
再比如,按照正確劇情,秦月本應該看到的是一棟商業城附近現代風格的賓館。
但事實是,這旅店長得卻像是燒給死人的紙糊冥店。
在這本小說中,女主最終的任務是拯救整個無限流世界的玩家,毀掉遊戲。
女主死了,秦月的任務就變成頂替女主,完成她該完成的任務,以及找到不知道躲到哪裏去的男主。
任務複雜且凶險。
如果不是為了億萬獎金和退休獎勵,即便是秦月這個級別,也不敢賭一把。
一陣失重後,秦月出現在旅店內部。
她先聽到一陣說話聲,然後眼前才逐漸清晰。
屋裏坐著七個人,六男一女,那女人坐在一個人大塊頭男人的懷裏,本身正在笑,見到秦月表情凝固一瞬,大塊頭更是從秦月進門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這群人雖都坐在屋子裏,但看起來並不團結,基本砂鍋都是兩三個人結伴呆在不同的位置。
大家年齡不等,但看到秦月的表情都相當統一的精彩。
有不屑,有譏諷,還有——對於看到死人的漠視。
某個角落裏,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竟然又是個女的,係統為了調節男女比例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真他媽晦氣!”
秦月看不出什麼表情,像是沒有聽到這些人的話。她不緊不慢的把還在滴水的油傘收好放在門邊,邁著步子走進屋內先觀察著整個房間構造。
屋裏空間不算太大,一個小平層,沒有二樓。
這裏所有東西都是紙糊的,從牆壁到天花板,從桌子到茶壺,大紅大綠的配色相當詭異,看得人頭皮發麻。
“歡迎來到驚悚旅店,玩家已到齊,遊戲即將開始!”
不大的空間中憑空出現一道聲音,這聲音像是即將幹枯的老樹被風吹過一樣粗糲沙啞。
但這阻擋不了聲音的興奮。
秦月順著聲音看過去。
有些發皺的的紙櫃台前憑空出現一個人,看不出性別。
戴著黑綠色的壽帽,穿著件紅綠相間的壽衣,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卻看不見眼球。
它整張臉慘白,隻有臉頰上被畫上兩坨血紅的痕跡,笑起來伴隨著折紙的聲音,尖細的牙齒裂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