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的寒風從遠處打著旋兒飛過來,讓坐在馬車裏剛剛掀開簾子的張清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把手更往袖子裏塞了些。
“這天可真冷。”
他小聲的抱怨了一句,彎著腰踩著板凳走下了覆蓋著白雪的馬車,讓黑麵白底的靴子踏在了顆粒狀的雪地裏。
抬頭一看,紅漆的大門敞開著,道路兩旁有穿著青色衣服上的奴仆,一個個全都縮起了身子,看起來也很冷的樣子,而事實正是如此。
“可是表少爺當麵?太夫人、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都在主屋裏等著呢,還請表少爺移步。”
為首的中年奴仆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張清源點了點頭,然後在奴仆們的帶領下進入了主屋。頓時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如同春日裏的暖陽,驅散了寒冬。
或許是房間裏太過溫暖的緣故,張清源忍不住放鬆了些,然後按照禮節行了禮,問了安。
說話的時候,他被一個及笄少女吸引了目光。
雙丫髻,眉心有紅痣,圓圓的臉蛋,一團孩子氣,再加上一身大紅襖裙,看起來就像年畫裏的娃娃。
張清源暗中思索了一下便知此人是誰了。
他聽母親提過,舅舅家有一個差不了他幾歲的表妹,無論哪方麵都好,就是太孩子氣了,仿佛永遠也長不大。或許是因為這樣吧,這表妹在婚事上一點也沒有競爭力。各家的夫人雖然喜歡她,卻沒有納為兒媳人選的打算。畢竟如此女子如何撐得起一個家?這是給自家兒子娶個媳婦還是過繼個女兒?
各種雜念在腦海中閃過後,張清源又看向其他人。
這一大家子人,就連府中的姨娘也來了。他也看到了其他的表妹,個個十分穩重的樣子。縱然年紀還小,走在外麵也不會讓人小看了去。
張清源又看向嫡親的表妹,從表麵上她的心性也就比六歲稚童好一些。怪不得婚事不順,畢竟這真不是當妻子的料。
寒暄還在繼續,七嘴八舌間他說出了很多東西。比如這一次他是上京來趕考的,希望能考出一個好成績。這段日子恐怕就要打擾了,希望外祖母家不要嫌棄。
沒過多久的時間,張清源察覺到了一件怪事。
在場的人不是在認真傾聽就是在敷衍著聽,唯有一人不同尋常。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嫡親表妹。
不知為何,她總是低聲吩咐著什麼,丫鬟婆子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去,忙亂中帶著井然有序。
似乎是注意到了張清源的目光,嫡親表妹側頭看了過來,衝他一笑。
張清源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正準備把這件事情略過去的時候就聽他舅母說。
“在你來前我們家大娘子就給你把院子收拾好了,這不她擔心你過來不習慣便又給你整理了一番。”
剛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張清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在腦子裏過了兩遍後,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舅母是發現了他剛才看表妹的詫異眼神,因此笑著給他解釋了一番。
不過現在是表妹在管家嗎?
也是,表妹已經及笄了,的確是要和家中長輩學習管家理事之道。
半個時辰後,張清源回了暫住的院子。
他驚訝的發現這裏無一處不滿意,全然符合他的習慣。
“表妹用心了。”
張清源感歎了一句,心情頗佳的住了下來。
想必是表妹從他身邊人那裏打聽了他的習慣,然後按照他的習慣布置了院子。
隻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吃著非常符合口味的朝食,聽到他的貼身侍女神情疑惑的在一旁嘀咕。
“怎麼全是郎君喜歡的菜?沈家怎麼打聽出來的?”
聽到這樣的話後,張清源的心中就多了一抹疑慮。
在這裏如果說有誰最了解他,大概就屬貼身侍女了。可是他的貼身侍女沒有把他的喜好給說出去,那又是誰說的?
出於謹慎,張清源調查了一下。結果十分讓人意外,居然是誰也沒有說過。剛一開始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如果沒有人說出去的話,為什麼沈家能知道他的喜好?可是通過他仔細的查證,他發現不存在欺瞞他的狀況。
又過去了好幾天,張清源的貼身侍女笑著對他說。
“大娘子人可真好,我們這邊缺了什麼,少了什麼,還沒有求上門去就給我們送過來了,簡直是及時雨。”
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貼身侍女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咱們院子裏都是自己人,也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可是我們這邊缺了什麼,少了什麼,為什麼大娘子會知道?還及時的送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