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身今且樂風兼雨4(1 / 2)

左手肘火燎一般的刺痛,陶三春痛的恍惚,眼前陣陣白光,

她卻屏住一口氣,右手緊緊握著她兒的小手,穩穩地下了樓,辨別了方向,沿著河道往家走。

“媽媽,你沒事吧?”出了茶坊,沒有人再追上來,元哥兒似乎是終於鬆了口氣,緊抓他媽媽的手一路小跑,淚花流了一臉。

“沒事,沒事,你哭什麼呀。”

聲音發顫,陶三春放慢步子,握握兒子軟軟的小手。

她笑眯眯地道:“剛剛我嚇到你了嗎?媽媽摔一跤而已,你又不是沒見過媽媽摔跤。哎呀,剛剛摔得好難看啊,你要忘了啊,以後不許提。”

“摔痛了沒有啊?”她兒這回是硬扯著她停下來,非要去看她一直垂在身側一動不動的左手。

“是有一點點的疼。”她笑著,試著舉起左手動動手指頭,刺痛讓她手指顫抖,她卻不動聲色地再晃晃胳膊。

眼前一片白霧茫茫,她聽到自己聲音有些恍惚地對她兒說:“應該沒有摔斷,你看,能動,沒事,沒事。”

“血!媽媽你手破了!”她兒的哭叫一下子撥開了她眼前的白霧。

她定睛,去看自己疼的快失去知覺的左手,果然看見一道鮮紅的血跡順著手背淌了下來。

她立刻用右手攥緊左手衣袖,拿袖子抹抹手背上的血跡,左右看看,見路人驚訝地望過來,忙拉著已經慌亂了的兒子躲到岸邊的一棵大柳樹下。

“媽媽——”

“別嚷,別嚷,沒事,沒事。”

她靠著柳樹,慢慢蹲坐到地上。

閉眼喘了幾息,她才睜開還是有些恍惚的眼。

右手掏進衣袖裏順著左手臂往上摸,待到肘彎處摸到一手的血,她忍不住□□一聲。

咬牙將右手往袖子裏抹抹,她從左袖袋裏摸出那根五彩繩,在袖子裏費盡地繞著左上臂狠勁繞了幾圈,一隻手無法打結,她隻得拿右手狠狠攥緊。

背頂著柳樹慢慢站起來,她朝著她兒笑笑,“拉緊媽媽的衣裳啊,咱們先回家去。”

她兒不住點頭,兩隻手都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角,身軀緊貼著母親。

母子兩個再不停留,隻急匆匆快步離去,卻沒發現身後有一雙鳳眸靜靜望著他們背影,幽若瀚海。

從城南到城東長長一段路,去時悠閑玩耍似乎眨眼便至,回時腳步匆匆卻總也看不到家門所在。

陶三春左手臂痛到極處反而漸漸麻木,尚且分出了幾分心思,先從路過的醫館,找了閑坐堂中的老大夫看了手臂。

倒是沒有骨折或錯位,老大夫說大約是錯了筋,所以才疼痛難忍,至於手肘處的破皮挫傷,看著出血不少,但抹些藥過個十幾日自會慢慢長好。

說罷要給她拿藥,她笑著謝絕,隻說自己出門帶的錢不夠,將袖袋裏還剩的三十文銅錢盡付了坐堂診費,便又帶著她兒出了醫館。

略放慢了步子,她一邊逗著一直緊繃著小臉的元哥兒開心起來,一邊尋著近路往家走。

路再長,總有到頭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自己家那緊閉著的大門,不論是陶三春,還是她兒,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如釋重負。

不論身在故土還是他鄉,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真的真的太重要了。

元哥兒放開他媽媽,先跑著去拍打大門,惹得坐在門洞裏看家的劉嫂子吃了一驚,不明白這高高興興出門看賽龍舟的母子怎地不到午時便回了來。

忙忙地打開了院門,她一見到元哥兒紅通通的眼,簡直嚇得聲音都抖了。

“元哥兒,你這是怎麼啦?你阿娘呢?我說要小福跟著你們吧,哎呀!娘子!您的胳膊怎麼啦?”

劉嫂子手足無措地迎著陶三春進門來,還記得將大門先關緊閂好,再趕緊跑廚房去舀了水出來給陶三春洗沾滿血跡的手。

“不小心摔了一跤。”

陶三春一路走回來,早已神情平靜,“劉嫂子,你先給我們做點飯吃,我們餓啦。”

劉嫂子趕忙答應,卻是看著她手背上的血痕不肯動,雙手張張合合,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去屋裏換件衣裳,你去廚房拿做鹵肉的酒給我倒一碗,讓元哥兒給我端進來。”

陶三春說完,劉嫂子還沒反應過來,元哥兒卻已經急匆匆跑進廚房去了。

“哎呀,元哥兒,我來,我來拿酒。”劉嫂子這才急忙跟著元哥兒跑進了廚房去。

陶三春望著兒子的小背影笑了一聲,才邁步進堂屋轉進了左側的臥房。

該是慶幸她今日穿的是深藹色的外裳,不細看並不能發現袖子上外滲的血跡,她右手扯開襟口的琵琶扣,脫下短褙子,露出素白色的內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