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六爺搖了搖頭說:“徒弟,很多人確實是憑借著拆遷款就搬進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裏,可是,有些人卻不行,比如這一家。”
鄭直男聽的是稀裏糊塗的,既然拆遷款已經拿到了,為什麼不能買房子呢?
蔡六爺這時又說了一句:“哦,對了,徒弟,海恩給你看的那張名片,就是這個女人給他的。”
鄭直男更不明白了,這怎麼還扯上那張名片了,就在這時,那女人的電話響了,她連忙把手上的水擦幹淨拿起電話,然後語氣謙和的說:“喂,啊,對,我們家居賣場有各種款式的床鋪,對,有這種,後天啊,行,歡迎光臨!”
鄭直男這下終於明白海恩為什麼要推銷床鋪了,不過他猜錯了一點,海恩根本不知道這女的家裏這麼困難。
海恩之所以會幫這個女的推銷床鋪,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那句:“都是為了生活。”
這時,蔡六爺對鄭直男說了一句:“進去吧。”由於他這句話並沒有壓低聲音,所以院裏的女人聽到了聲音,她回頭一看,立馬站了起來。
那女人一看蔡六爺站在門口,她立馬站起來,一邊在後腰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她對蔡六爺說:“六爺來了,快請進!”
蔡六爺對那女人說了一句:“洗衣服呐!”說著話,蔡六爺就邁腿進了院。
鄭直男也跟著進了院,院裏照明的是一個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那種帶鎮流器的壁燈,就是一根串線的鋼管和一個鐵瓷的大圓盤燈罩,一個十二瓦的節能燈裝在上麵。
這個燈泡照明根本不夠,所以,整個院子顯得昏暗而壓抑。
鄭直男已經很久沒來過這種地方了,由於環境的影響,他此時心裏有點不舒服。
倒是蔡六爺,和那個女人拉了幾句家常後,就說道:“都不請我們去屋裏坐坐嗎。”
那女人一聽蔡六爺要進屋,她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鄭直男,不過還是走到屋門那,打開門說:“六爺請進。”
鄭直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一種極不情願的感覺,不過鄭直男並沒有從她的眼神裏感受到心虛和膽怯,而是一種無奈。
當鄭直男進了屋一看,頓時就驚呆了,這種屋子的擺設他在海恩那見過,除了一張床,這屋裏是真幹淨,什麼都沒有。
不過要說什麼也沒有也不恰當,這屋裏還有一張小巧的課桌,就是小孩子寫作業用的那種,一個書包放在那個課桌旁邊。
床是單人床,上麵躺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看上去應該是睡著了。
女人想把燈打開,卻被蔡六爺攔住了,隻聽他說:“孩子都睡了,別晃醒了。”
這時,屋裏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媳婦,來人啦!”
蔡六爺這次也沒用那女人讓,直接來到裏屋,鄭直男也跟了進去,結果蔡六爺一挑門簾,鄭直男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藥味。
鄭直男終於明白進院前蔡六爺跟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原來這家有病人。
鄭直男這回總算知道為什麼蔡六爺讓他自己來看了,看來這一家就是因為有病人拖累,所以一直處於貧困線上,甚至,他們家都夠不到貧困線。
在蔡六爺和那個男人的攀談中,鄭直男大體了解了這家的情況。
這家男主人原來是跑長途的,兩年前出了車禍,傷了腰椎,高位截癱,而且,這內髒當時受了破損,至今要靠藥物維持。
等鄭直男知道了情況後,他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真的是心生敬意。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而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當今社會中好女人的典範了。
就這樣一直照顧著她丈夫,這一照顧就是兩年。
那男人多次想過放手,也勸過這女人,放棄他算了,可是那女人隻是說:“最少你還有一口氣,孩子就父母雙全,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