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風一直吹(1 / 3)

‘啪嗒’

窗外不知是什麼東西被風卷來,打在窗玻璃上,望舒被嚇到,手中的茶水撒出來,手背紅了一片,擦去水漬,又望向窗外,花園裏淅淅瀝瀝,草木綠得發灰,唯獨海棠花,紅得妖冶,像被刺破的血,撒在那裏。

望舒皮膚白皙到透明,唯獨眼下青黑,嘴唇紅豔,一頭茂盛蜷曲的長發鬆散的搭在肩膀上,湖綠色絲綢吊帶裙稱得膚色愈發雪白,明明是烏發紅唇的大美人,此時的望舒看起來疲憊異常,皙白的手指穿過發梢,幾縷長發滑下,擋住了她憂鬱冷漠的眼睛,好看的下頜線若隱若現,耳尖的祖母綠像是一滴綠色的血,自她的眼角落下,流至耳尖,泫然欲滴。

“你很難過。”

陳然坐在她身邊,將她擁在懷裏,觸到那冰涼的皮膚,他扯過一條開司米披肩,包住望舒,

“下雨降溫,你身上多涼。”

望舒不說話,靠在陳然胸前,目光遊離,她心破碎,怎麼感受身上冷暖呢?

“又是那個男人?你也真沒出息。”

陳然心疼又氣惱,都過去多久的事情,望舒就是走不出來。

“然然。”

望舒的嗓子有些幹澀,

“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走不了多遠,我也接受我們最後的結局,可是,我就是很難過。”

陳然長歎一口氣,緊緊抱住她,這個人是最理智清醒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是先替別人想好,把最難過的留給自己,再躲到沒人發現的角落裏撕心裂肺。這次要不是他早發現她躲在家裏,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他不會知道在這短短的一年裏,她經曆了那樣多的事情。

自從望舒到這裏來,眉頭沒有一天是舒展的,就連笑著的時候,都是苦澀的,那樣苦難的表情,他看著抓心撓肝的難受。

“算了算了,你要想,就想他吧,把你那點氣血都逼盡了,你倒在病床,整日整日昏睡,也好過讓我天天看你這幅樣子。”

望舒疲倦的合上眼,淡淡的說,

“我覺得好累,我從未那樣不留後路的去愛一個人,因為我知道我們沒有前路,所以走過的每一步,我都用盡全力,現在隻留我一個在原地,無前路,也沒有歸途,我好累。”

懷裏的人虛軟無力,嬌弱得像海藻,柔軟無所依,陳然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聽著她淺淺的呼吸,心中憋著一口濁氣,吐不出,咽不下,望舒是那樣好的姑娘,那個男人怎麼敢讓她這樣難過?

一年前,望舒還在大學,北方的冬天幹燥寒冷,到處灰蒙蒙的,不見多少綠色,路邊的綠化帶都被塵土蒙住,不多的一點綠色被圈禁在裏麵。

望舒一身藍綠色水波紋大衣,白皙的脖頸自一片藍綠色伸出,長發慵懶的挽在腦後,鼻尖粉紅,皮膚白瑩瑩的,黑亮的眼睛透著水色,淡淡的走過街道,引得行人駐足,在灰蒙蒙的世界,唯獨她清亮的像撕裂另一個世界,施施然走進這個世界。

她是這條街的常客,從宿舍走到教室,她每天都要路過,但是這裏的人每天都看她走過這裏,這個姑娘慢悠悠的,像是每天的保留節目,哪天要是沒來,雖然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他們似乎會小小的掛念一下這個姑娘。

隻是這個姑娘最近好像變了,她的眼角似乎每天都帶著笑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氣息,像開在春天的玫瑰,朦朧的散著香氣。

望舒最近確實不一樣了,她認識了一個男人,不是什麼帥哥,但是望舒對他很有好感,看見他就覺得心底有一層淡淡的高興。

望舒是美人,不乏追求者,可是偏偏她就是對那個普通的男人高興,她也想不明白,可能這就是一種奇怪的緣分。

她和邵文在一個小型的相親會上認識,是在上班的姐姐不願去,又不願爽約,望舒便頂了過去。

相親是很奇怪的事情,平時那些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友是豔光四射的,一說到結婚,過分的美貌便是最罪惡的減分項,男人們既不希望自己錯過這樣的美人,一邊又希望帶走清湯寡水能過日子的女人,在這方麵男人們最精明,美貌是消耗品,他們既不想出錢維護,又想能免費擁有,兩者相矛盾的時候,清湯寡水便成了最符合他們利益的選擇。

望舒便是男人不願放棄,又不敢選擇的那個人,她靜靜的坐在那裏,主持人活躍氣氛做遊戲,男人們目光不斷地掃在她身上,又無人上前邀請她做搭檔,她本想離開,邵文走到她身邊,很有禮貌的詢問。

望舒嫣然一笑,晃了好些人的眼,便站到邵文身邊。相親會結束,男人們一邊豔羨的看著邵文,一邊牽走身邊不甚美麗的姑娘。

事後,邵文提出送望舒回家,兩人聊了一路,望舒坦言是代替姐姐,邵文也大倒苦水,原來是被家人逼迫。兩人相談甚歡,一個對視,他們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意思,

“你這會回去,還是?”

望舒微微眯眼,

“你看過這個城市的夜景嗎?”

邵文了然一笑,

“我知道個地方。”

而後兩人驅車直接上山,在山頂確實有最美麗的夜景,隻是兩人都忘記了這是最冷的冬天,兩人站在山頂的觀景台,寒風肆意襲擊兩,邵文默默站在她身後,擋住襲來的風,望舒笑意吟吟蜷縮在角落,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山下的夜景。

雖然第一次的約會不是很順利,但是望舒出奇的高興,邵文也是,開車回家的路上,他頭一次覺得這個城市這樣好看,那個躲在他身邊,眼睛亮晶晶看著夜景的姑娘,鮮活的在他的記憶裏跳動。

兩人麵對麵吃飯,望舒早早撂了筷子,邵文看著她那一邊幾乎未動的飯菜,擔憂詢問,是否不符合她的胃口,得知是望舒吃飯習慣不好,吃飯時喝多了水,便不想吃了,邵文清了清嗓子,板著臉,像個嚴肅的大家長,筷子在飯菜中劃出一條楚河漢界,

“你一半,我一半,吃不完記憶不走。”

望舒扁著嘴,嬌嗔的說著不要,奈何邵文寸步不讓,無奈,她隻能拿起筷子,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沒人會像這般逼著她多吃兩口,幽怨的夾著菜,

邵文嘴上說著讓望舒吃完,自己卻解決了大半,看著望舒把碗裏的一根肉絲扒拉老半天就是喂不到嘴裏,他溫柔一笑,

“吃不完就放著,又不是真的要你吃完。”

望舒如獲大赦,扔下筷子,眼睛,笑得那樣輕快可愛,像個做錯事被赦免的小孩,那樣無邪,邵文不禁跟著她一起笑,憐惜地摸著她的臉,怎麼會有這樣可愛的女子,怎麼這樣可愛的女子會被他遇見,他在心裏暗暗感謝月老。

邵文要上班,公司離家遠,平時隻能住在員工宿舍,公司離家遠,望舒的學校裏家更遠,明明在一座城市,卻像異地戀一樣,每次兩人見麵,就像兩國總統會晤,精確地把握住空閑的時間以及來回的路程,邵文抽時間每次開好長時間的車才能在學校接到望舒,至少望舒是這樣覺得的。

這天,邵文接到望舒,望舒以為是個平時一樣的約會,卻不想邵文看著她,狡黠一笑,

“帶你去蹭飯。”

就這樣,很突然,望舒和邵文所有的朋友見麵了。

他們驚歎望舒美麗,開玩笑大罵邵文禽獸,將這樣好的姑娘騙來,那天他們玩的很高興,邵文喝多了,靠在望舒懷裏,呢喃著什麼,望舒一直緊張怕邵文吐,未曾聽清。

望舒睡著了,陳然不敢動,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小心翼翼照顧著望舒的睡眠,她的睡眠太差,常常失眠整夜,每次她有了一點睡衣,陳然便不敢動,生怕呼吸的聲音太重驚擾到那個疲倦的人兒。

即使睡著,眉頭依舊是蹙起的,看起來那樣不安,每每看到望舒這個樣子,陳然便恨邵文十分。

陳然喜歡美式田園風的裝修,家中到處是粉白色碎花,沒有太過濃烈的顏色,到處都是溫馨至極的暖色,自從望舒來了,她常穿極深的綠色,在房間走動時,有種強烈的衝擊感,像十六世紀的油畫美人從畫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