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最近,日向春對於弟弟升學以後每天早出晚歸的行為頗為煩惱。
雖然知道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對於喜歡的事物總是難以克製,可是——
日向春收拾完碗筷後回到客廳,通過打開著的連接院子的隔門,日向翔陽正在專注地墊著排球。橙色的眼眸哪怕在庭院夜晚微弱的光線下也亮得驚人。
“翔陽,剛吃完運動會肚子疼哦。”日向春頭疼地扶額,“真是的,本來就腸胃不好,稍微有點自覺啊?”
“知道了!馬上就好!”日向翔陽並沒有被日向春的嘮叨影響,但是球卻因一瞬間的失慎飛到一邊,他“啊”了一聲便轉頭去追球。
日向春看著他的身影,不由被他的活力感染了一瞬,很快又開啟嘮叨模式:“不要總是嘴上應著,給我去寫作業啊。”
“啊!姐姐,不要說了啦!我周六有個超——級重要的比賽欸!”日向翔陽撿到球,聞言頗有怨言。好不容易得到菅原學長的午休指導,影山那家夥還願意跟他一起練習了,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放鬆自己呢!
“是嗎。”日向春坐在走廊上,漫不經心地撐著下巴,“打排球就這麼高興嗎。”
“當然了!”他不假思索地,仿佛這是像吃飯睡覺一樣理所當然的事。
日向翔陽雙手伸直微微下蹲正準備墊球,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扭頭pikapika地盯著日向春:“呐、呐,姐姐!幫我托球吧?!”
好閃。
日向春歎了口氣,雙手插兜起身穿上放在房子裏的運動鞋,勾了勾手示意日向翔陽把球傳給她。得到回應的翔陽激動地發出“哦——”地喊聲,在春“敢給我吵到鄰居試試”的死亡視線裏戛然收音。
他一直很知足,抽象地跟春描述應該怎麼托球以後便期待地做好預備的動作,活像蓄勢待發的小炮彈。算是春了解翔陽,對於他那種“哐地一下”再“啪地一下”的描述大致理解了。幸好庭院都是獨立式的,春也提前和鄰居爭取了同意,像翔陽這種練習頻率遲早會被人登門拜訪。
日向春深吸一口氣,十指微曲地將球頂過頭頂,想了想翔陽的彈跳高度,試探性地瞄準了一個位置,稍稍地手肘發力將球推了出去。日向翔陽緊緊盯著向他飛來的排球,腦子空白地跳起,揮手,球就像被棒槌敲打的年糕,乖順又勢不可擋地衝向地麵又被高高彈起。
呼,看來目測的沒有錯誤。日向春想著。
“哇哦——!!”日向翔陽回過神來雙手緊握拳頭,高興地蹦了起來,“姐姐,你也太厲害了!托的球超級順滑欸?”
“中學體育課選過排球課,馬馬虎虎吧,肯定不能和排球部的比。”日向春單手叉著腰,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心裏對於翔陽的彈跳高度和反應速度感到驚訝。
翔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居然有這種天賦嗎。
日向春自懂事後和她的弟弟妹妹都不太親昵,因為不擅長處理親密關係,所以顯得有些冷淡疏遠。但這兩個弟弟妹妹天然樂觀得就像是小太陽一樣可愛、熱情,讓她招架不住的同時又忍不住靠近寵溺。
高三的時候忙碌升學,每天在家人起床前運動去學校自習,放學上完補習班已經是深夜,不知不覺便忽略了弟弟日向翔陽的變化。她原以為翔陽對排球的喜歡隻是來源於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小巨人”,愛屋及烏的情感總是很短暫的。而在她錯過的場景裏,翔陽通過比賽真真切切地愛上了排球並不斷為之努力。
總有一種錯過了什麼弟弟人生重要場合的失落感。後來,她順利拿到了東京大學教育學部的錄取通知書,父母卻因工作外派原因需要出國,老一輩去世以後家裏沒有人可以照顧他們。在父母猶豫要不要放棄的時候,日向春幹脆地提交了東大gapyear特殊休學一年的申請,決定在家裏照顧弟弟妹妹,再去四處走走增進自身的了解。
老實說,她也是因為弟弟妹妹的原因,選擇了教育學部。如果拋下在乎的親人去讀書的話,那與她所追求的好像背道而馳了。有些事她也沒有想明白,但是總覺得在翔陽身上可以找到答案。
為弟控找理由的日向春小姐今夜和翔陽練球到十點就勒令對方去睡覺了。她雖然支持弟弟追求夢想,但是弟弟的健康果然還是更重要的。
日向翔陽最近每天都是五點不到就出門,春不得不在四點半就準備好早飯和中午的便當。在他出門前,春又不得不反複強調晚上一定要早點回家吃晚飯。雖然知道弟弟嘴上滿口答應,實則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但是春還是忍不住叮囑。她看著翔陽賣力踩著自行車遠去的身影,清晨熹微的光芒從田野盡頭散射映照,橙光裏的他就好像是在追日的誇父,義無反顧得像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