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阿壯坐在貝克萊學院院長的辦公室裏。
“我完全不能相信,”一向和藹可親的女院長傑諾尼表情嚴峻,“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當時現場的視頻,我完全不能相信,一個貝克萊學院的一年級新生,居然會以暴力襲擊她的同學,並且在對方沒有戴上防護麵罩的情況下,使用武器向對方進攻。親愛的,你可能沒有意識到這種行為的嚴重程度。它違反擊劍程序,有悖學校精神,觸犯聯邦法令。你不但可能麵臨校方的處罰,還可能麵臨訴訟……”
阿壯含著眼淚回答:“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進攻?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對我說了什麼話?”
“德瑞克告訴了我現場的狀況。”傑諾尼說,“白斯先生表示,他不願與女人動手。在他表明無意交手的意願後,親愛的,是你在對方沒戴防護麵罩的情況下,首先發起進攻。”
“‘不跟女人交手’。所以你覺得那是對我的一種尊重?所以你以為是我有意挑起事端?”
“從現場來看,的確如此。”傑諾尼說,“不管理由是什麼,暴力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你跟白斯先生有什麼矛盾,你應該尋求學校的幫助。親愛的,我建議你利用學校的心理輔導——”
阿壯打斷她:“你覺得我心理不正常?”
“從你今天的表現來看,親愛的,我認為你確實需要心理谘詢。我這樣說,隻是作為一種建議。我建議你嚐試控製自己的情緒,然後冷靜下來,尋求白斯先生的原諒……”
“‘尋求白斯先生原諒’?”阿壯哈地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就因為他有一個好聽的姓氏,就因為他家裏給耶魯捐過一座圖書館,你們就可以這樣偏袒——”
“這和他的家人,或者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傑諾尼緊緊繃起麵皮,“我做這樣的建議,是為你好,親愛的。如果白斯先生向你提起民事訴訟,現場視頻對你毫無益處。你最好希望他的鼻子沒有壞掉,否則你麵臨的可能不是一點賠償。”
阿壯一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眼淚立即流了下來。她擦幹眼淚往外走,從胳膊到腿腳,身上沒有一處不在隱隱作痛。大家隻看到白斯鼻血流了滿地,沒人關心她受沒受傷。阿壯慢騰騰地走回宿舍。加默、米亞、賴雅很快圍了上來。
阿壯隻問了一句:“有什麼辦法可以扳倒dke?”
“我們已經忍他們夠久了。從去年十月開始,我們雜誌已經開始計劃教訓兄弟會了。”一向優雅溫和的賴雅忽然語氣嚴厲,遞上自己的平板電腦。“《廣泛關注》,這是一個學生自辦的女權主義網絡雜誌。從下個月開始,我就是主編之一了。阿壯!一起來吧!”
什麼新聞走得最快,傳得最遠?毫無疑問是性醜聞和打架。
——尤其是兩件事捆綁在一起的時候。
周一阿壯去上課的時候,發現周圍人好像都已經知道了擊劍部的風波,而且他們知道的細節,好像比她本人還多。因為之前dke入會儀式的醜聞,大家本來就在關注這件事,突然又出來一個dke核心骨幹與醜聞女主角的閨蜜當眾鬥毆的事件,這可把活躍在學校各個角落的八卦人氏們激動壞了。
醜聞加醜聞,八卦滾八卦,又經過民間藝術家的不斷加工,流傳的版本越變越離奇,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富豪之子,橄欖球運動員與dke的預備會長威廉白斯,對一年級女生琳達進行惡意性騷擾,琳達的□□朋友約翰·甄強,一個潛伏在校園內的華裔劍道高手和巴西女武士,與威廉白斯約定在體育館秘密決鬥;這位女性劍道高手使用西洋劍撂倒白斯後,又使出炫酷的巴西戰舞卡波耶拉,不但打得白斯鼻梁破損、下巴脫臼,並且導致白斯輕度腦震蕩。這位女性劍道高手鋤暴安良,為民除害,與邪惡誓死周旋,此時卻麵臨刑事訴訟,白斯家族已經決定在下月一號向康奈狄格州法院提起刑事訴訟……
那段打架視頻的點擊又蹭蹭長,底下的評論都是這樣:
“不要害怕,約翰!你有我的背!如果白斯敢起訴你,我們就去法院門前示威遊行!”
“你好,約翰!我是耶魯法學院三年級生。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請不要大意地聯係我!”
“幹得漂亮姑娘!去年橄欖球賽我想要跳進球場去揍他!保安攔住了我!謝謝你替我踢他的屁股!”
最讓阿壯驚訝不已的是,琳達居然主動來宿舍找她了。
“我聽說……你是因為我才跟他打架。”琳達說,她的眼圈發黑,眼睛紅腫,“我想,我想謝謝你!……還有,現在,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他真的要起訴你,或者你需要我出席聽證會,我願意,我願意把我的事情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