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能夠給高考加分的名額都會在學校內部明碼標價地售賣,前幾名的學生家長會互相刺探對方的底細,抓住有把柄的就會實名舉報。在沒剩幾個月就要高考的時候,還會有學生被章若青逼著轉學,除非這個孩子的家長可以去幫忙裝修她家的廚房。”她再次看向魏征,幹涸的眼角竟然有虛幻的淚光。“這樣的老師,她能教出來什麼學生?她配得上老師這兩個字嗎?我懲罰她,有什麼錯?”
魏征的臉色恢複了冷漠,平靜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嫌惡。“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嘔的可憐樣。”
“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你口口聲聲控訴的這些事情,難道是你死後才知道嗎?我看不是吧。你在這種畸形的教育環境裏滋潤地過了整整兩年呢,你那時候難道有為你那些坐在後排聽不清授課的同學反駁過?”
盛赫陽沒有答話,但臉上扭曲起來。魏征的聲音裏盡是輕蔑:“刀子紮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日子裏,哪裏顧得上聽別人的失聲痛哭。章若青是踐踏了你沒錯,但毀掉你人生的人不是任何人,是你自己。你不覺得可笑嗎,你為了一張可笑的卷子自怨自艾整整三年,沒有為你的人生踏回正軌做出任何努力,居然還把原因歸結於章若青?我可以告訴你,即便你遇到孔孟再世,你的下場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青白色火焰再次騰起,盛赫陽在座椅上瘋狂地嘶吼扭動,魏征毫不在意地看著她。“我在這裏審過太多作祟的亡靈,大多數都和你一樣,擁有這樣荒謬的理由去責怪別人。”
“後知後覺的恨意和姍姍來遲的醒悟並不能讓你站上道德高地。決定你人生的並不是你遇到了什麼人,而是你選擇成為什麼人。你做錯的從來不是那張卷子,而是這道最簡單的選擇題。”魏征端起保溫杯,懶得再看那扭曲的鬼魂一眼。“五十年其實也過得很快,在洗墨池裏淨化的時候好好想想,下輩子該怎麼做。”
魏征一推門出來就看見崔子玨皺著眉頭一臉不爽:“你這是做什麼?讓你審她是讓你弄清楚她身上的鬼焰哪來的,你扮什麼鬼生導師?”
魏征一臉晦氣:“這是哪裏來的小崽子,就這種低級作祟理由還讓我來審,真是降低老夫的身價,不刺她兩句不舒服。”他把手上的杯子往桌上一丟,臉色凝重起來:“鬼焰的事還用得著審嗎?你看見我剛才激她的時候她的反應了嗎?”
崔子玨眯起眼睛。魏征道:“她並不會操縱鬼焰。鬼焰和她的怨氣是一體的,隨著情緒起伏收放,恨意達到頂峰的時候才會成為攻擊形態。她一共才死了幾天?如果火種是死後有人給她的,不會和怨氣這麼貼合。”
“所以……鬼焰在她死前就被植入她體內了。”崔子玨冷聲道。
“沒錯。”魏征捋捋自己的山羊胡,“《酆都基本法》放在那兒,楓渡裏沒誰有能力給生靈下蠱。恐怕……”
“肯定是他。”崔子玨的聲音裏帶上了隱約的恨意。他猛地站起來,風衣下擺隨著他身上激蕩的靈能翻滾起來。“我倒要看看,他這次又要把手伸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