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上車,咱倆好好聊聊。”
“你有病啊”四個字被嶽棠很艱難地咽下去,既然能開車來接神仙,誰知道這廝是什麼妖魔鬼怪。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啊,您有什麼事兒就在這兒說就行,我和您也不熟,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男人伸手打了個響指,嶽棠隻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她就已經坐在了跑車上,旁邊的始作俑者把車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上了高速。她感覺自己的四肢和舌頭都被灌了鉛,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瞠目結舌地看著車前窗的景色逐漸變得荒蕪。
在她流著淚預想了一百遍自己即將暴屍荒野登上明天社會新聞頭版的場景之後,保時捷終於停到了城郊的一個湖邊。嶽棠忽然發現自己又擁有了身體的控製權,她立刻伸手拉車門,旁邊的男人翻了個白眼,響指過後,她立刻又僵在座位上動不了了。
“你要幹嘛啊啊啊啊啊啊!”和剛才不同,嶽棠意識到自己此刻仍然可以出聲,立刻瘋狂咆哮起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隻冷眼等著她從大喊大叫逐漸變成默默流淚,終於才開口道:“我叫遙闕。你不認識我嗎?”
嶽棠抽噎道:“我不,認識你。你,和我,有什麼,仇?”
遙闕很粗暴地把她的肩膀轉過來:“你仔細看看我。真的不認識我?”
“不,不認識啊,你誰啊,我為什麼,要認識你。”嶽棠的隱形眼鏡都快被她的眼淚衝出來了,“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不要……”
“那阿念呢?你剛才在樓上見到的那個,你也不認識他?”
奶奶的!嶽棠在心裏大罵自己倒黴,這老男人一臉怒氣莫不是……在喝醋?掰彎未果?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小三?
“不認識!我真的不認識!我是楓渡的,我就是來給他送信用卡的,公司派我來的!謝淼您知道嗎?就是他叫我來的!”她拚命想要搖頭,奈何動不了,“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今天也就是第二次見他,我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大哥你也是神仙嗎?你和那位真是神仙眷侶啊!你仙人有仙量,不要跟我這種凡夫俗子過不去……”
遙闕完全不為她的胡說八道所動,隻盯著她涕泗橫流的臉一言不發。嶽棠越哭越覺得委屈:“我就是換個工作,怎麼會遇到這麼多缺德事兒啊,你是人是鬼啊,我招你惹你了?我年紀輕輕的沒錢沒對象我還沒活夠呢……”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遙闕眼裏的懷疑和敵意漸漸消退,神色逐漸變成了老父親般的無奈。他鬆開嶽棠的肩膀,又輕輕打了個響指解除禁錮,並在她企圖再次下車逃跑之前說道:“抱歉。我誤會你了,應該是崔子玨搞的鬼。唉你別跑了,這邊離你家有六十公裏,我馬上送你回去。”
嶽棠很想說自己寧願走六十公裏也不想待在這個死變態的車上,但她四周看看這荒無人煙的城郊,再看看手上半格信號都沒有的手機,還是認命地縮回了搭在車門上的手。
遙闕遞給她一張柔軟的綠色手帕,重新發動了車子。回程的路上他沒有再用什麼邪門的法術凍住嶽棠,隻是叮囑她係好安全帶。
保時捷剛在小區門口停穩,嶽棠就迫不及待地衝出車門,她已經懶得再問遙闕為什麼知道她住在哪裏了。遙闕在背後叫住了她,遞過了一張名片。
他的表情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和藹愉快,甚至帶了點媒婆般的諂媚:“我們工作室和你們公司合作很多,以後應該會有機會再見噠!小姑娘長得這麼水靈,這個歲數還沒有男朋友多不像話呀,好好兒工作,你的對象包在我身上。”
嶽棠一陣惡寒:“不,不用了,您走好。”
遙闕送出一個為老不尊的wink,笑嘻嘻道:“放心,合作夥伴不收錢。不過,”他發動車子,“阿念那樣的,你就別惦記了,你們以後估計也沒啥機會見麵了,他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你們門不當戶不對的,不合適~”
相信我,我寧願重新投胎也不願意再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了。嶽棠在心裏惡狠狠道,她不敢跟這死變態多說什麼,隻狗腿子一樣地接過名片點點頭就趕快撤退了。
名片上麵印著好看的淺金色花體字:
遙闕
roa婚戀工作室總裁
天羨控股集團董事會成員
(原月華真君)
遙闕輕輕敲著方向盤,看著那個受驚野兔般的纖細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裏。他忽然回想起上次見到這張臉,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用紅綢帶束起的頭發因為長時間廝殺而散亂不堪,絲絲縷縷地垂在瑩玉一樣的臉頰旁邊,映著剛剛濺上去的血跡,居然為這張毫無感情的臉增添了一抹豔色。她身上玄色的窄袖長袍早已斑斑駁駁,嵌暗紋銀色長劍上流淌著濃稠的血,直指他眉心的劍尖上,映出一雙空洞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冷冷開口了:
“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