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奶奶,媽媽走了!”
“媽媽還會回來嗎?”
趙燕玲久久沒有答複,麵色凝重。
趙燕玲溫柔地揉了揉餘眠的頭發,掙開餘眠的手,用巴掌抹去臉頰上的淚,心一狠站起來背過身去。
女人高大的身軀,投下的影子,將瘦小的餘眠籠到無盡的陰霾中。
窒息攀上她的脖頸,她喘不過氣,仿佛置身在海底。
到底是怎樣的海?
女人滯在原地,緊握雙拳,指甲嵌入肉裏印出道道血痕。
僅僅是停留了幾分鍾,卻讓餘眠再次揚起希望。
媽媽是不是不走了?
餘眠顫動的小手,向前伸去,觸碰到女人衣袖的一刻,全部的全部都成了虛妄。
趙燕玲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前奔走,隻留下行李箱拖地的聲音。
餘眠想追上去,邁開腿的瞬間,一雙大手擒住她的手臂。
她拚命掙紮,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滾落,母親的背影越來越模糊。
淩冽的寒風吹散了到嘴邊的話,怎麼也發不出聲。
餘眠盼著她回頭,幻想著她停下腳步向她奔來,將她緊緊擁入溫暖的懷抱。
總是天不盡人意,趙燕玲的離開是注定的,哪怕說再多的話,哪怕苦苦哀求,她都不會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上了一輛黑色的汽車,呼嘯而去。
很快消失在餘眠的視線裏……
想學著醜小鴨變成白天鵝,卻忘了它變成白天鵝的前提,是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同類,即使沒那麼多冷嘲熱諷,另眼相待,從另一個角度看它還是白天鵝,隻是沒接受蛻變而已。
電話鈴不合時宜響起,餘海德鬆開手,和手機裏的人交談:
“行,我馬上來。”
她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風吹過一陣股濃鬱的魚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一點都不懂事,一點都不知道體諒爸爸,奶奶還在樓上,沒人照顧她,趕緊上去!”
在父親的勒令聲下,她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雙腿發麻,導致她失去重心,一頭紮進雜草堆裏。
手掌被藏在草裏的碎玻璃片割了一個大口子,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裏流出。
膝蓋被蹭破了一層皮,微微泛紅。
她吃痛的坐在地上,身邊空蕩蕩的,餘海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她環抱著雙膝,劃破了的手不停顫抖。
“餘眠,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要不是你爸爸、媽媽就不會吵架,他們就不會離婚……都是因為你。”
餘眠小聲抽噎,把自己宥成一個安全的姿勢。
將一切分別的罪過攬到自己身上,罪孽深重無形之中自己成為那最該離開的人。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她知道在這一刻,夢碎了,碎了一地。
餘眠抹去臉上的淚水,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走上樓去,幾乎是整個身子倚著牆一步步蹭上去的,站在門口深呼吸倒數。
一、
二、
三、
“奶奶我回來了。”
即刻臉上綻放出可人的笑容。
展現自己最好的狀態。
奶奶躺在床上,戴著眼鏡翻看著一本破舊的相冊,沒有理會餘眠,像是沒聽見似的。
餘眠換了拖鞋,繞過一圈圈雜物,往裏麵鑽。
奶奶的門虛掩著,透出橙黃色的亮光。
“奶奶,我進來了。”
餘眠推開門,是一派與屋外截然不同的景象,沒有陰氣森森的光線,也沒有濕濕黏黏的角落,暖烘烘的。
餘眠坐到床邊,挨著奶奶。
奶奶用指尖摩挲著相冊上一張小男孩的照片歎了口氣:“圓圓呦,你這麼比奶奶走的還早,奶奶都沒來的急好好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