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離的手伸向了屍體的心髒,“水滴子。”
“水滴子……是什麼?”
“一種很高深的暗器,因為就像是用一滴水滴殺的人,很難留下痕跡,所以叫‘水滴子’,這種暗器手法很難練,我想,即便是你,也需要練個三五載。而且這種材質極貴重又極稀少,所以……很少見。”
“這……”莫執說不出話來。
“看來這個人不想暴露自己。”陸離說道,“他想把死因嫁禍於人,比如那個使弓箭的家夥。”
“師傅,那個……”莫執說話有些吞吐,或許使他回憶起了當時瞥見那人麵龐時的吃驚的感覺,“那個使弓箭的人,我見過。”
“誰?”
“那天紹越來找我喝酒,不,是要錢的時候你記得嗎?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人,就是他。”
是的,那個箭雨雷霆的人,正是當時追捕梁三月的那個獵戶!
“他……”陸離琢磨著,“他是,暗市裏的‘獵人’?”
“沒錯。”
“暗市裏的‘獵人’,怎麼會與何府和葉府扯上關係?他是葉家的家仆?”
“我不知道。”莫執搖著頭,“但是有可能。畢竟暗市裏有葉家很多關係,錯綜複雜,您記得嗎?當時紹越來客棧的時候,他其實是很在意葉瀾的安危的。”
“的確是。”陸離點了點頭,又忽然問道,“這個‘獵人’,他並沒有下一處致命傷是不是?”
“是。”這個千真萬確。
“看來他並不想下殺手?”
“沒錯。”莫執點著頭,“否則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人。”
“那最後下殺手的那個人……”
“那個人隱藏得極為隱蔽,甚至於若是我沒有瞳力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而且,師傅,您剛剛說了,他的這枚暗器,也是隱秘而致命的。”
“借……刀殺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莫執點了點頭,“應該是知道某個幕後計劃的人,想要嫁禍於人。如果今天我們沒去,那麼那個獵人即有可能就是被嫁禍的存在。而若是我去了但是沒有能力逃脫,那麼那個替罪羔羊,就是我。”
“但是我們把人帶走了。”陸離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莫測的微笑,“我們是他們計劃外的因子,就像一個棋盤上突然出現了一枚新的棋子,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
“師傅……”莫執的心情有些苦澀,“不是把人帶走了,而是把屍體帶走了。他已經死了。”
“的確是死了,不過……”陸離的臉上依然是那種鬼神莫測的微笑,“就算是死了,依然有大用處。”
他突然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瓶東西,那瓶東西,還真是許久未見了,莫執上一次見它,還是在績溪村的客棧裏。當時收回了這瓶東西,他和師傅就淩亂地跳窗逃走了。
那是鹽溪堿。
想起來,距離離開莫多克,不過一月不到的時間,就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或許他命中注定,便是要來見證這些事情。
或者說,他的師傅,陸離,他的使命,便是來帶自己見證這些事情。他一直在剝開這個世界的外殼,給自己看裏麵血淋淋的血肉。
他把鹽溪堿,緩緩地塗在了何同心的臉上。莫執聽到了,某種哢哢哢,蛋殼剝落的聲音。
竟然……不,應該說是果然了。果然,師傅早就猜到了,這個人,不是何同心,他是假的。
莫執不禁身後一寒。
不愧是冷窖,的確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