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小事,小事。”莫執想扶梁三月起來,但梁三月卻像一塊鐵,怎麼扶也不動。於是他又去扶一旁的梁餘音,餘音倒是好扶,隻不過,剛扶起來,她就像一團棉花一樣,又癱軟了下去。
“多謝恩公為我療傷了。”梁餘音吐著氣說著,她原先說話就輕糯怡人,此時隻覺氣若懸絲,“我身上有多少傷,我自己心裏清楚的。我今早起來的時候,發現這些傷口全部被塗抹包紮了。咳咳,好大夫,您是位好大夫。我與恩公您才一麵之緣,隻是僥幸,咳咳,僥幸相信您,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也別恩公來恩公去的,怪別扭的。”莫執把餘音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轉過身對梁三月說道,“你也別說了,都省著點力氣,啊。我當你們是朋友,也別啥一麵之緣一麵之緣的了,從今天起就是共患難的朋友了,朋友有難,兩肋插刀,應該的,應該的。”
“對了,你倆的病啊,也不是我治的,我還沒那麼大功夫,是我師傅治的,我就在一旁打個下手,要謝就謝他,啊。”雖然說,師傅他本是想主刀取了你的眼睛……不過,沒看見就是沒發生過,是的,沒看見就是沒發生。
“恩……陸兄。”梁餘音深深地望著莫執,“你全名叫什麼?”
“全名?”怎麼忽然問這個,真的要跟自己拜把子嗎?“姓陸名轍,車轍的轍。”
“陸轍……陸轍恩公,請受小女子一拜。”說罷,梁餘音便要跪身下去,他還對一旁的梁三月點了點頭。
“哎喲,真的,真的,別拜了,求求你們了,算我求求你們了,行不?再拜我走了啊,正好我還有點事,你們就先自個兒拜著吧。”
還在那三叩首……一叩首眼眶濕紅,二叩首眼波漣漣,三叩首淚濕沾裳,真的,餘音姑娘,你也太敏感細膩了吧……
“你們在幹什麼?”
師傅?莫執看著陸離從他房間裏走了出來,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立馬走過去挽住了陸離的手腕,言辭懇切地關懷道:“師傅,你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餓了嗎?要不要給你煮碗麵吃?”
陸離麵色狐疑地看了莫執一眼,可從沒見過這麼乖的時候……
莫執伸到陸離的耳邊,輕聲說道:“他們一直要跪拜我,還左一個恩公右一個恩公的,我實在沒辦法了,師傅你想點兒招。”
“我是陸轍的師傅,我叫陸離,你們的傷是我治的,你們謝我吧。”
莫執瞪大了眼睛,握著的手腕也凝滯了,果然這師傅說話行事毫無章法,完全無可預知。隻見那跪著的兩人忽然又齊了心,開始對著陸離三拜九叩。
“好了,你們先起身,我還有要事要與你們說。”
“姑娘,把手給我。”陸離把了把梁餘音的心脈,說道,“還好,未傷及根本。切記,勿食辛辣,勿動肝火,前塵已了,不必介懷,如此安穩修養約二十日,便能痊愈。”
“還有你,靠過來,看著我的眼睛。”陸離又盯著梁三月的瞳孔,“你還好,沒我想象中的嚴重。不過我須得提醒你,或許沒人告訴過你,但瞳力不是江海,並非取之不盡,你的瓢裏已用了近四中之一,你再妄用瞳力,總有你萬劫不複的那一天。”
莫執看著梁三月疑惑的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相信他,他是行家,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懂得更多的人。”
“好了,我要出門去了,你們三個慢慢敘舊,我就不與你們聊了。”
“等等!師傅,你要去哪兒?”
“近日有要事發生,我得出去走走。”
“你去哪兒?”
“我去哪兒?這個,很難一時半會兒說得清,很多地方。”
“你去幹什麼?”
“幹什麼?結交朋友,換取情報,就跟你結交這兩位朋友的目的一樣。”
……厲害,果然厲害,師傅畢竟是師傅,三言兩語便又提醒了自己拿“朋友”換取“情報”的重要性,記得上次“偶然間提到”還是說起收到了績溪村的信件的時候,而最後一句——就跟你結交這兩位朋友的目的一樣,這顯然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三月和餘音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