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窗裏的人兒誰也不知道,那一吻會生出那麼大波瀾,離別發生的那樣急,那樣快,一時間匆匆闖進生命裏的人,又匆匆離開,就像雁過無痕沒留下任何痕跡,盛京裏的繁花和繁華迷了太多的眼,小鎮上淡泊如園裏的菊一樣長得再絢爛也比不上一枝獨秀壓群芳的牡丹,事情看上去似乎塵埃落定,卻又給人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那種肅殺之氣深刻入骨難以忽略。
在夏末的時候,父親接到朝廷的聖旨,奉大司農丞,秩俸千石,掌財政收支的統計財會事,這麼官帽一下子扣下來讓本來想讓父親退出朝堂的蓮初錯愕,連蕭摯都驚愕萬分,問了宣旨的太監,承旨太監說,前大司容農丞自盡家中,皇上急需一個股肱之臣來清理朝中的財政問題,大理寺容大人和燕王一同舉薦的蕭摯,皇上也暗自派人考察了蕭摯大人在隴縣所做所為,皇上說,蕭大人在隴縣沒有大功亦沒有大過而且為官清廉,是個可以堪當此大任人物,最後,承旨太監神秘的眨了眨,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說:“這是皇上的密函,請蕭大人務必親自過目後將信函毀掉。”
父親接過信不言不語,好半天才開口:“其實臣年事已高,想要回到老家丁憂去。”
那奉旨太監似乎了到父親會這樣說,手中拂塵一甩,笑容夾著幾分銳利:“皇上說,京城正值繁花,不僅適合遊玩,而且還適合養病,說話時候,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跪在人群中央衣衫單薄的女子。
終就還是退不出這是非之外呀,蕭摯閉了閉眼笑得蒼涼,其實也罷了,隻要女兒平安什麼都好。
府裏開始忙忙碌碌起來,蓮初心裏很難過,想不到還是結外生枝了,想慫勇父親就樣掛冠而去,可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除了接受現實別無選擇。
府裏悶的很,一個人趁著天氣好四處逛了逛,蓮初是個念舊的人,對一些舊的事物總有一種無法割舍的情懷,如今要離開這個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心裏難受感覺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
街角處有個算命的攤子,頭發蓬亂衣衫破爛老人神情冷漠坐在那裏,無神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寬寬的街像條玉帶像兩頭舒展開來望不到盡頭,像是自己未知的命運難以測量,不由自主的走過去:“老人家,能替我算個命嗎?”
老人遊移著那雙無神的眼睛,顫抖的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聲音低沉緩慢:“請姑娘把手伸出來。”
老人的手在捏了一下她的手,如觸電般收了回去,本來很白的臉更白了幾分:“姑,姑娘,來自何處。”
一句問話,竟讓蓮初有種無語咽噎的感覺,這些時日,自己這抹遊魂在這異世飄來蕩去,沒有人問詢過她過去,因為他們不知道她不屬於這個世界,現在有人問了,思潮翻湧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她。
還好,那老人並不執著這個問題,輕輕說:“姑娘此去萬裏之遙前途未卜,怕是凶多吉少。”
一聽這話,蓮初急急問:“那要怎麼能化解?”
:“無法化解。”老人無奈的搖頭:“姑娘的風波皆因情之一字,而且自此為之奔波,半生離亂無枝可依,幡然醒悟之時怕是百年之身。”
聽了這話,蓮初猶如墜入冰窖,她在想,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到了盛京,已是夏末,新的府邸離皇城不到一條隴縣街道的距離,府邸金碧輝煌精致華麗,府內擺設名貴奢侈看得人瞠目結舌,聽說,這是皇帝親賜的,看著父親高皺的眉,蓮初臉上也無笑意,聖龐之下必是負累,皇上這麼明目張膽的對無功無利的父親封官加賞,連個府邸都比有王孫貴族的宅子來的華麗,聖意難測,君威難拒,隻是,還未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的父親卻已站在風口浪尖處。
到底是什麼事,讓皇帝如此用心?隻是這樣做,父親就成了心懷詭秘的人的靶子,生死難測啊。
才安置好,皇上就馬不停啼的把大司農丞宣入宮中,秘密的談了兩時辰,到了用晚膳還留父親一起用了,這樣恩寵怕是當今的太子也怕是不能企及的。
掌燈時分,父親一身疲憊匆匆的回來,連大娘都似乎覺得不對,等到父親平安回來才安心睡去,然後,父親留下了她。
:“蓮初,看一樣東西?”
說著,從身上拿兩袋東西,稀裏嘩啦倒了滿桌子,竟是兩袋銅錢,蓮初疑惑的拿起兩枚銅錢看了看,又放在手上掂量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