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已謝,冰雪漸融,幹枯的樹枝正抽著綠芽。

宋安辭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雙明眸死盯著古色古香的屋內頂,案台上搖曳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在思考人生。

思考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因為車禍身亡了,卻沒有進入喝孟婆湯的階段,而是穿進了臨死前一夜睡前看的那本宮鬥權謀文裏。

不可否認,複活是件好事,穿書也是一件好事,但是誰能告訴他,複活穿書就複活穿書了吧,為什麼卻穿成了個一出場就涼涼的超級大炮灰?!

原著裏,他這具身體的原主是一名鎮撫司的影衛,該影衛特別崇拜反派四皇子,並且是沒有腦子的崇拜,為表忠心,竟公然對不受寵的六皇子出言不遜,緊接著就被六皇子的貼身侍衛給一刀斃命,享年二十二歲。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原主身為四皇子的人,這一死,直接成為四皇子除掉六皇子的借口,於是不到兩章,六皇子就來給原主陪葬了。

宋安辭看到這裏,先是被跟自己同名的炮灰噎了噎,又被最喜歡的六皇子之死梗了梗,氣得果斷摔手機棄文:“垃圾作者,寫的什麼狗屁東西!”

然後,宋安辭死後再睜開眼,就穿書了。

宋安辭:“……”

開篇即死局,不搶救不行。

他嚶嚶哭喊:“對不起!作者大大我錯了,求求您放我去投胎吧!我投胎以後一定全文訂閱並且打印出來默寫一百遍好不好?作者大大?係統?作者大大?”

可惜就算他毀青了腸子、叫破了喉嚨,也得不到半句回應。

行吧。

宋安辭擦擦不存在的眼淚,放棄了召喚出並不存在的係統。

無人幫我,我當自助。

宋安辭腰腹用力,一個鯉魚打挺,利落地翻身下榻。

他所處的這間屋子很小,可容納十餘人酣睡的大通鋪已經占據了大部分空間,出入的過道就顯得狹窄了,要是中途遇到對麵來人,還得側著身子才過得去。

唯一的窗戶破了個大洞也沒有人來修理,外麵的冰雪還未消融,寒風就“呼呼”地往裏麵灌著,皺了薄被,揚了衣角,更顯得淒涼了。

“這影衛的生活環境不行啊。”宋安辭嘖嘖感慨,披了件外衣禦寒,幾步走到門口,看向上麵貼著的值日表。

鎮撫司的影衛共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有主的,一類是無主的。

有主的隻需要跟著主人,無主的就比較慘了,得去各個宮殿裏輪流值日,並協助禁衛軍的工作,以保障皇宮內的安全。

原主就屬於無主的影衛。今天正好輪到他休息,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呼嚕睡大覺,結果就被宋安辭穿書過來,占據了身體。

不過那不重要,宋安辭主要是來看日期的。

他翻到值日表的第一頁,上麵寫著“永和三十六年春”。

很好,此時的原主剛剛及冠,距離原著裏領盒飯的劇情還有兩年。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宋安辭回頭去翻原主的床鋪,連泛黃的枕頭都拆開來看了,也沒找出半文錢來。

……也對,原主可是個吃光用光身體健康的主。

隻是這大冷天的,沒有銀錢傍身可怎麼活?若是露宿街頭,恐怕不到一晚上就涼透了。

宋安辭陷入了沉思。

兩秒後,他在好好規劃一番再撤退和立刻扛起鋪蓋跑路之間,選擇了後者。

不能怪他莽撞,實在是原主的這個身份過於炮灰,在原著裏從出場到死亡整整二百五十個字,充分嘲諷了原主智商的同時,也模糊了原主的生活細節,宋安辭不敢保證自己留下來規劃的期間不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