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原本是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鎮裏的居民或乘涼,或午休,愜意悠閑。
忽然天邊有烏雲聚集,翻覆間頃刻湮沒了小鎮上空。
須臾,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落下來,猶如滾油入鍋,小鎮裏的居民瞬間沸騰起來。一個個健步如飛,收衣服,扛被子,裝糧食,三兩下就收糧入庫。動作之迅速如蝗蟲過境,啃噬一空。
迅速避雨的小鎮居民並未發現,翻湧的烏雲裏有金光閃過,隻聽見天邊雷聲大作,金燦燦的閃電似乎要撕裂蒼穹。然後“轟--”的一聲,遠方目不能及的山上有閃電劃過,百年大樹被轟成了渣渣。
被那隻該死的白澤一腳踹到屁股的麟毓在空中嚐試了N種收勢的方式,無奈三天的纏鬥已經精疲力盡,索性無所謂的攤開四肢,化身流星極速往凡間墜去。
“啪嘰--”麟毓臉先著了地。
這梁子結大了!
似是麟毓下凡得太倉促,天界祥雲還未來得及反應,直到那團火球轟轟烈烈燒了半片山頭,才顫顫巍巍爬出南天門。
於是以那個熊熊燃燒的山頭為中心,周圍居民看見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盛世美景。
雲消雨霽,有祥雲環繞,百花齊放,百鳥齊鳴,雖然與正中還在冒煙的山頭似乎不太搭,但這並不妨礙地方官員將此等祥瑞之兆層層稟報上去,順帶再稱頌當今聖上幾句:“天降祥瑞,國運昌盛!”
然而此刻祥瑞之兆的中心當事人心情並不美妙。
麟毓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腦袋從焦黑的樹木裏拔出來,原本漂亮的鹿角燒黑了半邊,一頭飄逸的鬃毛燙成了爆炸卷,麟毓張了張嘴,口裏吐出一口黑煙。
周身金光一閃,已經快看不出金色的麒麟在一團雲霧的包裹下迅速縮水,變成了一個身量嬌小的小姑娘。
如果忽略掉那破破爛爛的金色衣裙,還有卷曲的烏發,以及被熏得看不清五官的麵容,光看背影,的確是個風姿綽約的美人兒。
麟毓四處看了看,終於在一處背風口找到一汪清泉,素手一揚,一個透明的結界就罩在了泉水上方。
麟毓拆開焦了不少的頭發,扯下快碎成渣的杏黃色紗紋繡纓雙裙,宛如一條美人魚一樣在水池裏遊來遊去。雖然麟毓是麒麟,但不否認她喜歡水。非常喜歡水。哪怕掐個除塵訣就是一揮手的事,她也寧願在水裏泡一遍。
麟毓在水裏泡過一遍,通體舒泰。等她再上岸時已然換上了一身全新的金色衣裙。她伸手掐了個訣,正要回山,忽覺丹田一痛,手裏的那個訣連個煙都沒起來,就“噗”的熄滅了。
麟毓的臉瞬間又黑了一半。
拜那隻騷包的白澤所賜,她的內丹都裂了口子,就現在這鬼樣子,連家都回不了了。
麟毓歎了口氣,習慣性用手指卷了卷發尾,凝神靜氣感知了半晌,目光看向青山鎮方向,好吧,就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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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鎮城西一家原本快倒閉的年久失修最近還傳言鬧鬼,都快要租不出去的客棧一夜之間易了主。
客棧老板歡天喜地終於將那個燙手的山芋出手,帶著錢連夜搬到了城東。
周圍鄰裏聽說那黑心肝的老板將那棟鬧鬼的客棧轉手給了一個外鄉小姑娘,紛紛唾棄。
有熱心的大娘甚至找到麟毓,抓著她的手告訴她這個地方邪門,讓她不要住。
麟毓隻是看著大娘甜甜一笑,唇邊漾起一個酒窩,聲音也是糯糯軟軟:“大娘,不礙事的,等我新店開張,你們一定要過來捧場!”
小姑娘聽不進勸,而且看她住了一晚也沒什麼事,周圍人索性也就不勸了。
然後當晚左鄰右舍都聽見客棧裏“乒乒乓乓”“哐當”好大一陣聲響,仿佛拆房一樣,過了好久,小姑娘一頭灰出來跟大夥道歉,說房屋年久失修,打掃的時候不小心踩塌了二樓的閣樓。
眾人見小姑娘好聲好氣的道歉,也並未追究。
然後半個月以後客棧變成了一家兩層的藥鋪。
“望鄉台”,是藥鋪的新名字。
藥鋪老板是個明黃裙衫的小姑涼。
一雙桃花眼,還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一頭烏發鬆鬆的綰了個髻,上麵別著一隻金鑲玉的步搖,與身上杏黃的裙衫相得益彰,越發襯得小姑娘冰肌玉骨,富貴芳華。
而小老板身後還跟著一個約摸八九歲的小少年。
一雙烏黑的眼珠,睫毛卷翹像把小扇子,安安靜靜的跟在小老板身後,因著新店開張穿了紅色短褂,更襯得標誌的小臉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