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的10月雨霧朦朧,層疊的山峰半隱在雲霧間,空氣中帶著點雨後的濕潤清香。
早上7點,城市半醉半醒間,天光微亮,廣電大廈此時燈火通明。
直播室窗明幾淨,靜音門緊緊合上,隔音效果極佳的隔音玻璃,將直播間和外麵徹底隔絕成兩個世界。
花梨木的長方桌前,坐著一個坐姿挺拔,體態優美的女人,五官精致,溫柔漂亮。
娓娓道來的嗓音在直播間響起,似潺潺流水般的滋潤感。女人抬頭,快速掃了眼牆上的時鍾,從善如流的和聽眾告別。
交接檔,節目裏正放著一首舒緩的音樂,女人剛取下頭上的黑色耳機,靜音門就被人推開,接檔的同事已經是台裏的“老人”,男人一身休閑西裝,說話間視線一直落在唐珍珍身上,“珍珍,台長找你。”
唐珍珍將耳機掛好,有條不紊的整理著稿件,對著他禮貌笑了下,“好的,謝謝,我馬上就過去。”
她生了一雙極其漂亮的眸子,眼神朦朧又清澈,笑起來時分外迷人。
同事看怔了半秒,見唐珍珍視線看過來,掩飾般的咳嗽兩聲,移開視線。這兩天降溫,他有點感冒,咳嗽倒也不會引人多想。
唐珍珍以為他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從兜裏摸出一片潤喉糖,遞給他,“潤喉糖,可以吃一片。”
潤喉糖躺在女人白皙的掌心,像帶著電似的,男人微涼的指尖勾起,“謝謝。”
男人穿了件休閑西裝,沒係領帶,裏麵的白色襯衣領口微微翻著,領口處一抹紅。
唐珍珍視線無意一掃,撇見男人領口那抹紅色時,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委婉的提醒,“張哥,今天這個襯衣,白裏泛紅,挺有藝術感的。”
似是怕人尷尬,她話音剛落,已經快步離開了直播間。
男人似懂非懂的垂眸,眸子裏頓時浮現一片懊惱。
玻璃窗外,看透一切的導播忍不住,抿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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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鍾後,台長辦公室,唐珍珍不卑不亢的站在紅檀木桌前。
坐在桌前的中年男人放下筆,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唐珍珍身上,平日裏領導架子十足的人這會兒十分親和,“小唐,坐下說。”
台長這態度,唐珍珍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這是她入職半個月以來,台長第一次如此客氣,唐珍珍站在原地沒動,“有什麼事您直說就好。”
再普通的一句話,可聰明人會發現,她用詞之間很是講究,不巴結,不諂媚。
台長也是個老江湖了,看破不說破,“小唐,你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環境可能還不太熟悉,台裏是非常器重你的,恰好我們音樂廣播受邀出席今晚要在名釜酒店舉辦的慈善拍賣宴,副台長家裏出了點事晚上不能出席,我晚上還有個更重要的宴會,思來想去,一眾人裏麵,你的形象和氣質,更適合作為代表出席,這是個不錯的曆練機會,你好好把握。”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唐珍珍雖入職不久,事實如何她多少也清楚幾分。
台長口中的慈善宴,是由省電視台承辦的。
這幾年文海事業改革,地方電視台由原來的鐵飯碗改製為自負盈虧的民營企業,新媒體的快速發展更是讓廣播電台在夾縫中生存,台裏已經連續2年淨利潤為負了。
更巧的是,他們這幢大廈裏,省電視台、各個廣播電視台狹路相逢,各個電台為了博版麵,使出渾身解數,隻有唐珍珍所在的音樂廣播,這2年改製後效益低下,窮困潦倒,領導又是出了名的鐵公雞,拍品拿不出手,一眾領導誰也不願在競爭對手麵前丟人,沒人願意出席。
這事唐珍珍早就聽同事提過了,那時眾人還在猜可能會有個倒黴鬼被安排出席。
結果這個倒黴鬼是自己,唐珍珍也不算太意外,畢竟,論資曆,她還太新。
辦公室安靜了數秒,台長一度懷疑唐珍珍要拒絕,數秒後,她情緒淡淡的道:“好。”
台長心裏的石頭剛落地,一雙溫柔無害的杏眼看過來,倒要沒做出扭捏為難的模樣,格外大方坦蕩的說,“不過我沒有出席這種宴會的禮服,這不是我的分內工作,出席晚宴的禮服——”
她沒說完,點到即止的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