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燼指定的那文物販子,這人倒是怪怪的,人還算和善。好像就叫阿怪。
這阿怪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一血紅衣、赤瞳、空洞的葳蕤女子。
葳蕤是個有氣兒的死人。神麼鬼不懂她是冒死破禁後被焚毀了,還是被妖魔鬼怪操縱了心神。反正這人對一切無感,隻聽阿怪的挑唆。
阿怪來此,是因為他看重了小蟇收藏的一幅水墨畫,想高價買下。
神麼鬼整天瞅著那畫兒發呆,覺得那畫除了淡妝濃抹,實在也看不出啥子門道。
反正阿怪就是饞地快流口水了,每日纏著小蟇詩茶風流。
可是小蟇早就看不慣這老鹹魚了,虛與委蛇一兩次就罷了,後來愣是以“你這陰人陰氣太重,老子隻想讓你滾”把阿怪兩人趕出去了。
聽說阿怪本想拿這畫巴結五公子中的某個袁二公子,謀取個一官半職的。
這下子,可就落空了。
神麼鬼想,非那畫不能說動阿怪。當然,可不能真把那畫賣了,不過是許以空頭支票。
雖不喜阿怪為人,可不能真讓阿怪翹辮子。神麼鬼哪敢害人啊?
在交畫之前,一定先要弄懂小人傀儡術的三昧。弄懂了,說不定還能趁其李燼不備,把屍骨搶回來,
今晚,免不了要再去闖一闖。
悶悶回家去。神麼鬼就見前頭有一石榴花遮遮掩掩,有橘貓懶懶地四仰八叉著。
神麼鬼翻個白眼,這莫非就是一副寂寞無人知,誰來伴寂寥了?
忽一模糊的血紅影子飛入,衝上去要揍某橘。
殺氣!惶惶不定的殺氣,殺手動手之前好像已經露怯了。幾下交鋒,殺手已然敗了。
神麼鬼忙上前去看。
見某橘蹲在石榴樹下,紅衣葳蕤在地上已經掙紮不得了。
某橘先往葳蕤身上扔些石榴落花,又將些土來掩了。
這時葳蕤已經半被石榴花和土活埋了。
神麼鬼一聲斷喝,“又要殺生作孽?”
“你是惡魔嗎?”小蟇道,“這人可誓死要殺了我。”
神麼鬼,“她是你的對手?再來百十個他也抵擋不上一個你?何況明知有人要殺你,還在那裝腔作勢,我看你也是個下流人物。”
小蟇鼓著腮不說話,“就知道凶我就跟我十惡不赦似的。”把手撤了,搖頭晃腦地慪氣。
葳蕤得了一線生機,立馬屁滾尿流地跑了。
神麼鬼瞧著葳蕤不辨方向,竟往李燼道觀的方向而去,“怎麼還往鬼門關闖!?”
誒?又一想,何不趁葳蕤弄得李燼一頭霧水的時候把屍骨搶回來?
神麼鬼踢著小石子一路走,小蟇一個大男人小屁孩似的跟著他。
這廝,幹嘛要屁顛屁顛兒跟來?見小蟇臉上多了些青傷,神麼鬼想敢是受傷了?還是樹枝子刮了?
待想問他,又怕小蟇耍無賴,要糾纏。
所以管他呢,神麼鬼想,反正死不了。
白天還不覺得,夜裏踩上吱吱嘎嘎的鐵橋,才有了命懸一線的蒼涼感。
這時,那紅衣葳蕤早就被張牙舞爪的打小人圍困得風雨不透,已沒了半條命。
掙紮求生時,葳蕤赫然成了個聒噪烏鴉,竟慘叫出金子般的細碎,壓根不是人的聲音了。
神麼鬼一驚,這葳蕤還真中了幻術。
正不知如何下手救人時,壽衣道袍的李燼幽幽出現了,黑燈瞎火下,攝人心魄的鬼魅和怪異。
小蟇先開口了,畢竟大半夜突然闖入別人的地盤,怎麼都得給個說法吧,“一向少見,上次吃茶聽唱的時候,還聽有人讚你打小人的功夫越發爐火純青了。”
“謬讚罷了。”李燼也算了解一點小蟇,更知道小蟇這種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善惡喜厭標準,不懂他為啥很阿怪這種人下三濫攪和在一起。現在呢,貌似又因分贓不均所以鬧翻了?所以揶揄道,“十三爺,聽說你現在喜男色了?家裏好像還養了一條老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