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酒色誤人
某歲季夏,夜。
月光空明,如水般從天上溶溶落地,捎著涼意,浸透了院中桂花。動,混合著酒香。月影撩人,襯少年絕色,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廊下,手邊擱置著一壇子酒。
他的眉目豔麗張揚精致得過分,此時醉酒,平常黑眸裏如刃的冷厲鋒芒便都模糊了,眼睛裏裝著一汪秋水似的柔軟,便是不小心認成個姑娘,都無可厚非了。
一雙雪白長靴踏至少年身邊,他喚了少年一聲;“阿狼。阿狼瞧他,覺得他的衣衫白得晃眼,又覺得捏住自己下巴的那隻手太過好看。
他輕輕掰開那隻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含含糊糊地說:“好像確實是我躲的你可你怎麼就不主動來找我呢”
子言啞聲說:“現在才找到你。”阿狼醉醺醺地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今日是我十八歲生辰”他抓起旁邊地上的一根黃瓜,“若你沒來,我是打算和它勉強捱過去的"
子言淡淡垂眼:“別開玩笑。”阿狼聞言睜圓了眼:阿狼去拽子言的衣衫,拽得亂七八糟的,都沒解開。
他怒了,坐起身推了一把子言,跨坐到他腰上,將臉貼著他的臉頰,灼熱的呼吸輕掃他耳畔。
做不做一個字。’
子言行動回答他。
“唔"衣衫被褪下,落到了地上盤在一起,二人衣衫糾纏亂疊。兩個少年依偎在一起,平複著方才急促的呼吸。
“別出去。”阿狼在下方躺著,伸臂抱住子言。
他睜著眼就能看到子言的臉,就能看到他身後的漫天星辰。
子言低頭輕吻他嘴角。
“我亦是。”
)月下驚姝
容姝照拂她多年,隻覺得她是個小孩。叮泠泠泠泠泠響。
一片銀白的輕紗驟地散開漫了天蔽了月,她就這樣飛舞著落下了簷,仿佛當年的飛天壁畫,仙女散花,攏了一袖的杏花,輕輕柔柔地,玉足點地了。她眉目深邃,二八年華已經半褪了青澀,肌膚羊羔般雪白,青絲散落,一笑,恍如又是當年的阿月。她輕輕踮起腳,以左足為軸旋轉起舞,荷袂翩躚,叮泠泠,叮泠泠,叮泠泠泠泠泠一一銀鈴也歌,清泠不淩亂。衣袖飄飄,裙擺翩翩,那是整片的溫柔的銀白色的雲。容顏在翻飛的舞袖間隱隱綽綽。她遙遙隔著雲霧朝容姝望來一眼,眼眸彎起一灣秋波,又低眉斂翠不勝春。蓮步踏在月色之間,輕輕點開細碎漣漪。遏雲歌響清,回雪舞腰輕。翩若驚鴻,翩若驚鴻。她驀地朝容姝舞來,袖中散下杏花,輕輕往她身上一撲。於是本就鬆垮的衣裳一滑落,立時香肩半露。她身上帶著女子的清香,又有酒香。她似是清明,眼眸又朦朧。她隻是眼眸霧蒙蒙地看著容姝,朱唇輕啟,吐氣如蘭:“容姝姐”
“我好喜歡你。”
容姝微微扶著她:“你醉了,阿月。”她在她耳畔念著:“我更早地見過你,不是被你領回來的時候。“
原來那是祭壇上,一身霓裳的神女。那時容姝初出茅廬辭別師門孤身下了山,為江湖意氣而去了神壇獻舞。當時她珠翠綴滿青絲,胭脂點染眼尾,如霜清冷,又無端暈出些柔。舞釉一擲,恍然天上仙子,那樣一一下下拋出舞袖,似乎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小阿月在壇下愣愣地望著她,癡癡地失了神。
“後來我學舞才知道這樣難。”阿月可憐兮兮地攀著她,“練舞好疼啊。渾身無處不疼。容姝才覺得,她竟已不是當年那稚女了。阿月攀住她的脖子生澀地索吻,吻得毫無章法一塌糊塗。容姝一時間竟生出縱容念頭,任由了她。
“容姝姐,你要我好不好”阿月伏在她肩窩微微喘氣,“或者我要你。
“莫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阿月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阿月中意容姝,好久好久。”821573241
寒星霜月
她疲累多日,終於想到要以折壽的代價來占星卜出白少華的下落。晦月閣座下弟子以占卜觀星為主,劍術為輔。她身為少閣主,自是其中翹楚。
龜甲裂,薯草焚,銅錢銷,骨牌倒一一
一切皆是大凶之兆。她在三年前信了命,這回卻不願也不敢信命。隻剩以命換命這一路了啊。在浮玉山上曾建過一座占星台,樓起千丈高。正是更深露重,月朗星稀,她孤自一-人登樓。她的墨發輕散輕垂身後,發
頂戴一隻金鑄鳳冠,雪白的翎羽在冠側開展。
水藍色的輕裳,豎領上係著盤扣,下來,是蓮花紋路鎏銀在襟前。袖子裹著手臂,到了肘忽然敞成層層的水藍薄紗,與輕盈蓬鬆的藍紗裙擺一齊垂落,微搖,柔和得像花。她一步步踏上階梯,玉帛短靴上垂下銀鏈,寒光流轉,嗦嗦微響。
廊道鏤空的雕花窗格漫進月光來,漫過她的玉肩,下額,朱唇,瓊鼻。
倏忽就浮光掠影,月光拂動著流淌在她身上,她經過蓮花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蓮花;她經過芙蓉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芙蓉;她經過玉蘭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玉蘭。
她的眼眸忽明忽黯,全看那月光是否憐惜地穿過雕窗照亮這雙墨珠。隻有她眉間金鈿如舊。終於登上樓台最高處,兩縷青絲垂落臉側,分外清冷地抬眉看了天際一一眼。
月正中天。那是一輪清明的滿月,秋影轉金波地高掛夜天,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占星台上玉砌珠刻,雕欄寒涼地圍著孤高的占星台,朱漆楹柱高拱起屋簷,似是穹頂彎彎,垂下淡金色的紗幔,在夜風中隨風漂浮,輕薄得如雲如霧,而一地鑲金嵌玉,恍若仙境。她恍如仙子,雲袖一飄一展,在案幾前排開寶玉。她要見到清晰分明的星象,隻能以血為引。她拈破指尖,以指尖血珠一塊塊將寶玉。上的紋路浸成了紅。聲聲,水珠滴破水麵,時間靜靜流逝。她全神貫注地尋覓著屬於白少華的星宿,不由得緊張地抓住案幾桌角,指節繃得隱隱發白。在星海中尋覓一隅星輝,太難。
星雲變幻莫測,驟散驟攏,光霧浮動。
一眾星宿隻是孤高地發著清冷的星輝,遙隔著幾億光年,慢慢地氤氳開-一片皎潔的星霧
倏忍朱雀星一霎劃破天際,她眸子微怔,猛然見到一點顫巍的星光一一少華!朱雀主東南。東南東南。薛憫幾欲落淚,幾乎喜極而泣。她踉踉蹌蹌地跑下占星台,連夜給珠璣閣飛鴿傳書,寫信時指尖未愈的創口落了血在白紙上,猶如雪映紅梅。
“我碰過許多冰冷的東西,占星台上寒星霜月,劍是冰的,人心是冰的,就是再灼燙的熱血也會冷落,
“少華你卻是暖的。”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番外完]
頂戴一隻金鑄鳳冠,雪白的翎羽在冠側開展。
水藍色的輕裳,豎領上係著盤扣,下來,是蓮花紋路鎏銀在襟前。袖子裹著手臂,到了肘忽然敞成層層的水藍薄紗,與輕盈蓬鬆的藍紗裙擺一齊垂落,微搖,柔和得像花。她一步步踏上階梯,玉帛短靴上垂下銀鏈,寒光流轉,嗦嗦微響。
廊道鏤空的雕花窗格漫進月光來,漫過她的玉肩,下額,朱唇,瓊鼻。
倏忽就浮光掠影,月光拂動著流淌在她身上,她經過蓮花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蓮花;她經過芙蓉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芙蓉;她經過玉蘭雕窗,身上的月光成了玉蘭。
她的眼眸忽明忽黯,全看那月光是否憐惜地穿過雕窗照亮這雙墨珠。隻有她眉間金鈿如舊。終於登上樓台最高處,兩縷青絲垂落臉側,分外清冷地抬眉看了天際一一眼。
月正中天。那是一輪清明的滿月,秋影轉金波地高掛夜天,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