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昨晚的雨蒸發掉了僅存的暑氣,操場旁梧桐樹上的葉子也開始變黃,落在地上,隱藏了積水的蹤跡。
立夏早晨急匆匆出門穿得少,此刻隻能攏緊衣服,縮頭走路,一不小心踩進水裏,浸濕鞋襪。襪子黏在腳上,新買的帆布鞋大了半碼,每走一步都會磨腳,立夏覺得自己現在能體會到小美人魚走路的痛苦了,心想:愛情是短暫的麻醉劑,藥效過了,疼痛還是自己的,愛麗兒不做公主做女仆,真夠傻的。
立夏上樓時,薑塬從後麵趕上來,“咋啦,走路一瘸一拐的?”
“進水了,鞋子磨腳,腳後跟現在可能破了。”立夏試圖跺腳甩出鞋子裏的水給薑塬看,卻不料水沒濺出來幾滴,反倒是鞋子和地麵摩擦發出令人尷尬的吱吱聲。
此時丁宇森拿著保溫杯從樓上走廊飄過,去走廊盡頭的熱水房打水,薑塬抬頭看了他一眼,等他走遠了,對立夏說:“你先進教室,等我。”
“做什麼?”
“總不能穿著濕襪子上課吧,我去給你買新的。”薑塬說完大步下樓離開。
立夏回教室做上午老師留下的試卷,丁宇森拿著保溫杯隨後進來,上午的貓叫尷尬持續到現在,立夏也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什麼,繼續默默做題。
丁宇森坐得筆直,在讀《營造法式》注釋1,一杯水都喝完了,書還未曾翻過,依舊停留在扉頁,眼睛不時朝桌下瞟,喝完第一杯水後,他又去接了一杯,接二連三喝完第四杯後,他再次出門,沒帶杯子。
教室裏隻剩立夏一個人了,她解開鞋帶,看到右腳後跟的襪子沾染了血跡,齜牙咧嘴地揭開襪子,從包裏拿出消毒濕巾擦拭傷口。
薑塬從校園外回來的路上,碰到丁宇森,便打了個招呼,“hi。”
丁宇森瞥到薑塬藏在背後某價格不低的鞋子logo,鞋盒側邊的白色圓形貼紙上,寫著“36女”,沒說話,對薑塬點頭致意匆匆離開。
薑塬樂於見到丁宇森離開,風風火火地跑回教室,把新的鞋襪拿出來放到立夏桌上,“快點換下來,”注意到立夏腳破皮了,從立夏包裏掏出創可貼,撕開包裝遞給她。
“哥,大恩不言謝,我給我自己介紹個嫂子?”立夏一邊彎腰脫襪子,一邊嬉皮笑臉得對薑塬說。
“還貧,快換!”薑塬用拳輕敲立夏頭。
“哥,你對我越好,我找老公的標準越高,萬一我以後嫁不出去了怎麼辦?”立夏把濕鞋襪用塑料袋包好,放進鞋盒裏。
“那就不找了,你老公要是連我都不如,嗬嗬。”
“也是,哥你會陪我一輩子吧?“
“dna擺在那,就算我不想管你,法律也會把我拽回來給你當監護人。”
“有你這樣的哥哥,我命真好。”立夏雙手捧臉,朝薑塬嘟嘴賣萌。
“現在嘴甜了,小時候罵我的話,我可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薑塬兩指夾住立夏的鼻子往上提。
丁宇森在門外看到這一幕,趕忙躲到牆後麵,直到教室裏安靜下來,才加重腳步聲進門,看到立夏與薑塬都在埋頭做題,便坐回位置,重新拿起書,翻到折角頁,瞟到立夏的腳跟與後鞋幫間的縫隙變小,心想:新鞋合腳。立夏桌上有兩張塑料紙,一看就是從創可貼上撕下來的。宇森把自己兜裏的創可貼往裏塞,看了幾頁書後,趴桌上休息。
課間操時,黛紫捏著衣角,逆著人流走向三樓,在標著“教導主任”四個大字的門外躊躇,背後突然傳來陳cd粗狂的聲音,“咋不進去?”
黛紫回頭看到陳cd正端著茶杯,神情嚴肅,“老師好,我看您不在。“(辦公室門沒關,可以看見裏麵)
“那進去等,在外麵杵著還沒擀麵杖直呢,進來吧。”陳cd說完,繞過黛紫,自己先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