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全天下那麼多人都死了,你還沒有死?”
“你把我哥害得那麼慘,你沒資格活得這麼好!”
長久的夢魘再次浮現,章若琳扭曲的麵龐,尖銳的嗓音,惡毒的詛咒,仿若無限迫近林萱眼前,她瞬間就從夢中驚醒。
林萱猛然張開雙眼,徹夜的宿醉讓她頭崩欲裂,光線刺痛她的眼睛。她不得不又閉上眼睛緩一下。但下一秒,她驚奇地再次睜大眼睛,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哪裏啊?不會是一夜情那麼巧吧?
當她低頭快速審視自己的衣著和戰戰兢兢地偏過頭去看所睡的床後,林萱鬆了一口氣。衣服除了皺了一點,卻是完整的、好好的,身邊也沒有睡著另一個人。她並沒有酒後吃虧。
但這是哪裏啊?為什麼會有人這麼好心地收留自己,而做沒有任何逾距的行為呢?她突然想起,是那個陌生男人嗎?自己睡著之前應該是跟他在一起的。她低下頭,用力地按壓太陽穴,奮力地回想,將點點滴滴串聯起來。
昨夜,九時三刻,於興盛路酒吧街。
對於夜店來說,這個鍾數從來都是太早了。美女們才陸續進場,而且越夜越美麗,越夜越性感。至於夜店的dressingcode,林萱可以說是完全沾不了邊。她仍然穿著白天的ol套裝,顯得精明、幹練,卻與風月無關。除非在某些喜歡製服誘惑的有心人眼裏,才別有一番風情。是的,永遠不排除會有這樣的怪咖。林萱執意不換裝自然也有她的考慮。她覺得,雖然明知道會吃點虧,但也用不著明擺著讓別人放馬過來。正所謂,先撩者賤,打死無怨。這樣顯淺的民間智慧,林萱是懂得的。她才不會蠢到引人犯罪。
林萱從來都不是行家口中的“蒲精”(骨灰級玩家)。隻不過有些客戶似乎特別青睞這種場所,為了迎合對方口味,她自然而然成為夜店常客。對夜店雖然談不上有特別的歸屬感,但也不至於討厭。反而,她挺享受這種將欲望和寂寞盡情傾灑於無邊暗夜的生活方式。在砰然有力的聲浪之中,恣意地扭擺腰肢,賣弄曲線,讓白天所有的偽裝都土崩瓦解、煙消雲散,隻剩下□□裸的空虛曝露在五彩繽紛的鐳射光下。
時間點點滴滴地流逝,場子越來越熱鬧。原來冷清的dancingfloor也漸漸人滿為患,群魔亂舞。十點將至,林萱也不著急,反正人沒到,自己也樂得清閑,最好就是被放飛機,那就有借口逃脫魔爪。不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注定是有此一劫的,坦然處之吧。還好林萱早有準備,她從包包裏掏出文稿來審閱,時而托著腮幫子沉思,時而在紙上寫寫劃劃,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之後,十點二十分,大爺們駕到。是的,不止一個老色鬼,還有四位不期而至的同丘之貉和四位年輕靚麗的女孩。一行九人,浩浩蕩蕩而來,人未到,聲先聞,一路吆喝著要waitress要軒尼詩xo混雪碧,生怕沒人知道自己有錢兼沒品。他們個個酒氣熏天的,臉泛紅光,看來他們剛才是賓主盡歡,忘乎所以,而現在才想起要找林萱續攤來著。
showtime!演出開始啦。
“sherman哥,你真是不夠意思啊,讓我等了你這麼久。”林萱極盡諂媚之能事,上前笑臉相迎。而她剛靠近,胡老板的手就已經毫不客氣地搭在她肩上。
“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熱情得很,喝到興起,時間都過了都不知道。待會兒我自罰三杯,賠罪啊。”
哼,你喝酒都當喝水的啦。哄小孩還差不多。林萱心裏暗忖。但表麵卻堆滿笑臉,與胡老板並肩而坐,還說:“怎麼不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啊?要做廣告記得找我喔,我們是這行最頂尖的。”
“當然找你啦。sherman說你服務很好的。”看那眼神中的邪氣,絕對話中有話。
“那可不是嗎?收了你的錢,當然要交足貨啦。”看不到,看不到,通通看不到!林萱開始自我催眠。
“這位是張老板,鞋業大王,好大生意的,多點和他聯係,總有你好處。”胡老板開始介紹。
一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曲意逢迎,牽強附會。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林萱懶得去分辨,好處倒是照單全收了。她跟四位老板,陳、黃、張、李,都交換名片,反正處處有商機,有殺錯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