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熏著香，女子在窗邊煮茶，桌上擺著一盆假山溪石，窗外綠蔭遮蔽，粉翠搖晃。
薛聞從門外走來。
女子未抬頭，輕聲一句：“侯爺來了？”
他施施然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抬手敬了她一杯。
“讓將軍久等，琅之有愧。”
說完仰頭飲盡，動作豪邁，與他清雅的容貌大相徑庭。
薛聞眼底流瀉一縷精光：“不知事情進展如何？”
林蘅君動作未停，道：“自然是按侯爺的吩咐在做。”她轉過來，臉上掛起笑容，“侯爺這麼問，莫不是懷疑我的誠意？”
“林將軍乃女中豪傑，一言九鼎，本侯怎會對你生疑。”
他笑著解釋：“我隻是感歎，你倒也真的下得去手。”
“我需要有什麼遲疑嗎？”
薛聞聽她泰然自若的語氣，說：“如果沒記錯的話，楚國滅國後他們也算安分守己了，這樣對他們，將軍心裏難道不會覺得愧疚嗎？”
林蘅君治軍有方，在外名聲一直很好，都說她宅心仁厚，是難得的仁義之將。這會兒算計起人來卻毫不手軟，頗為狠辣，所以薛聞忍不住出聲調侃。
她勾起一抹笑意，說：“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更不能拘泥小節。我豈會因為這些事而動搖決心？”
“再說，我沒有強迫他們參與其中，是他們自己經不起挑唆誘惑，如果做錯了事，又怎能怪到我的頭上？”
薛聞本來是開玩笑，見她有理有據的反駁，反而被激起了勝負欲。
“不知林將軍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誘惑他人偷金者同樣可以被判有罪。”
林蘅君挑眉：“難不成侯爺現在還在乎這個嗎？如果我們把道德一詞掛在心上，恐怕早就被打入無間地獄，不得超生了。”
他們兩人，一個犯了諸多殺孽，一個則窮於算計，不知道禍害多少政敵，都不是什麼善茬。
如此，誰有資格瞧不起另一人？
薛聞忍不住笑了笑：“林將軍，本侯有沒有說過很欣賞你的性格，要不要考慮放棄皇上，和我在一起？”
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到時候楚國封地到手，我便娶你為正妻，做我的王妃。”
林蘅君頷首：“自然可以，不過我要求侯爺身邊隻有我一人，你可以做到嗎？”
隻有她一人？
他蹙了蹙眉：“自古以來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怎麼可能隻有你一個？將軍莫跟本侯開這種玩笑。”
他不重女色，身邊也有美婢數名，平時喜歡和同僚一起去風雅之地消遣，雖然不算過分，但也絕對算不上潔身自好。即便如此，他都算得上是王孫貴族中難得一見的正經人，因為其他人玩兒得更厲害。
林蘅君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薛聞道：“不是本侯故意折損，隻是按這個要求去尋覓夫婿，林將軍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符合條件的人。”
“還有，皇帝三宮六院，豈不是更不符合你的想法？”
林蘅君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熱氣氤氳，道：“對於喜歡的人，不需要那麼多要求，但是對於侯爺這樣的，便不得不設置一些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