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再說一次?”辛連抓起一旁的杯子,猛喝了一大口茶,在嘴裏漱了漱,然後吐到痰盂中,因為暈車而泛著青白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轉,但是那雙賊溜溜的眼卻不停地旋動著,“那百裏毓居然寵幸白伊了?”
“報告副使,此事千真萬確。”
“百裏毓啊百裏毓,他這招到底是何用意?”凝神暗自琢磨著,眼裏閃過複雜狐疑的光芒,“這白伊可是讓他的小廝鋃鐺下獄的罪魁禍首啊,以百裏毓對那小廝的寵愛,又怎會做出如此事情?莫非……”
那個士兵模樣的人笑得猥瑣,“副使,那白伊長得漂亮,身段又好,主動送上門去,哪個男人逃得開?王爺這麼做很正常。”
“放屁!”辛連斥了一句,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快給我去盯著點,一有新消息速速來報,我也要親自去探問探問。”
“是。”
——————————
我正睡得迷糊,突然聽到身前有人不住地喚我的名字,睜開了眼,居然是那日替我說話的辛連。
扶了扶身旁的囚車,我站起身向他作了個禮,聲音略帶沙啞地問,“辛副使,您來找兔兒?”
“正是。”八字胡在我眼前翹動了幾下,晦澀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如綠豆大的眼睛裏藏著幾不可見的狐疑之色,“兔主子,真真是委屈你了。”
我一愣,麵帶苦笑,“兔兒不委屈,還望辛副使為兔兒伸冤呢。”
“那是自然的,”辛連擺上一副正氣凜然的神色,拍了拍胸膛說,“王爺親自吩咐下的事情,我辛副使定然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不過,”他左右瞄了瞄,朝我走進了半步,“你可知道今天王爺他……”
“王爺他怎麼了?”我裝作懵懂無知地接過話,訥訥地問。
“你……當真不知?”
搖頭。知道也不告訴你。
“王爺他寵幸了那個白伊!那個陷害你的白伊!”他聲音很低,眼光灼熱炯炯地盯住我,研判之意十足。
原來是前來打探消息的。
百裏毓為什麼要寵幸那個白伊,這個問題我在睡覺前便思慮過了,原因無非有二,其一,受不了美色|誘|惑;其二,自有他的想法。
那白伊第一次出現便使出過渾身解數來勾引百裏毓,他當時尚且沒有一絲動情,又豈會正好在這個時候動了色心?所以,我估摸他這麼做是另有用意的。
而此刻,這辛連怕是也琢磨不透百裏毓的心思,才會來我這裏探探風聲。
這種事情,好處理。
“啊?”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水汪汪地凝結起了層層霧氣,不可置信、傷心難過、卑微乞求的神情如車輪般閃過,咬了咬蒼白的唇,怯怯地問,“辛副使,您說的是真的嗎?王爺他、他竟然……”
“唉!”辛連重重地歎了口氣,惋惜又可憐地看著我,“兔主子,王爺他怕是一時意亂情迷,你別往心裏去。”
我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臉,腿一曲往後靠向囚車,軟軟地攤坐在地上,“兔兒知道的,謝謝辛副使關心。”
辛連半蹲下身子,“兔主子啊,不是副使我多事,你說那白伊將你害得這麼慘,王爺他怎麼誰不挑,偏挑上她呢?”
我抬起眼,神色略帶不安地囁嚅,“王爺他、他向來……都是這樣的,兔兒不怪爺,爺他、他會救兔兒的吧?辛副使,您一定要替兔兒雪冤啊……”
嘿嘿一笑,辛連拍了拍我,“本副使最見不得青天白日下有冤屈,一定會還你個清白的,”他站起身,拂了拂青袍長袖,“兔主子你好生歇息,本副使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我才籲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手心上的土,被一旁突然跳出來的花崗岩臉嚇了一跳。
“做啥你?”
花崗岩臉傻傻一笑,撓了撓頭,“兔兒你剛才看起來和現在不一樣。”
我覷了他一眼,他這大老粗又怎會明白我幫百裏毓瞞天過海的心思?掏出懷中的肉幹,一邊啃一邊問,“都已經這時辰了,大軍還沒有出發的號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