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樟樹(1 / 2)

幾人現在也算有點經驗了,穿過房門不一定會解鎖新的場地,但一定會解鎖新的時間點。所以對於門後的場景多少有了點心理準備,就算是再次回臥室或者再再次出現在堂屋也不會大驚小怪,畢竟自從進入大門他們就一直在這兩間不大的屋子反複橫跳。

但沒想到這次竟然給了他們驚喜,門後不是臥室,也不是堂屋,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他們一頭衝進了霧中。

隻是這霧與之前那吞沒一切的古怪濃霧不同,它輕薄、冰涼,霧中山影朦朧,樹影婆娑,鄰家青瓦房簷隱隱約約……在這霧中,一切都寧靜而溫柔,鼻尖甚至能感受到濕潤的水汽。

這真的是……清晨的霧?

卿白放慢腳步,環顧周圍環境……嗯,依然一眼能望盡,十分簡單:筆直寬闊的長屋簷,經過時光的磨損與人為踩踏已經十分光滑的石台階,與用樹枝簡單圍出的一方小菜園。

看起來他們剛剛穿過的那道門應該是連通堂屋與後院的小側門。

跑出房門後小女孩在屋簷下又走了一截,然後突然停下腳步,細弱的手臂抱著大大的照片茫然地站在簷下,她的臉突兀地往前伸著,纖細的脖子柔若無骨,扭出一個讓人難受的角度,沒有五官的臉對著滿院薄霧,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卿白循著她的視線往小院望去,田壟整齊排布,蔬菜鬱鬱蔥蔥,簡陋的籬笆門一邊立著一棵成人手腕粗細的不知名樹木,隔著薄霧看不清它的葉片是怎樣的綠,隻有黑色樹影靜立,無端顯得有些瘦弱,除此之外,院中空無一人。

或許是因為霧氣繚繞水汽撲麵的緣故,卿白細細打量那兩棵瘦弱的樹,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正待仔細觀察,就聽見戚小胖疑惑的聲音:“蒼藍你衣服怎麼濕了?”

卿白低頭,出了門以後他和九年就把手裏的人放下了,這會兒才剛到膝蓋的兩個小娃娃排排站著,戚小胖短袖長褲除了尺碼縮小沒什麼變化,但李蒼藍藍裙子的顏色卻比之前深了許多,裙邊瞧著濕噠噠的。

“衣服?”聽了戚小胖的話李蒼藍連忙低頭摸裙子,看起來比戚小胖還懵逼:“我裙子怎麼濕了?”

見李蒼藍又驚又怕,終於撿起為人師長自覺的戚小胖連忙安慰:“沒事沒事,興許是剛剛穿過堂屋的時候不小心沾到水了,那裏本來就亂糟糟的,小公主還把桌子掀了,湯湯水水到處都是,沒注意也正常……”

拎著人過堂屋的九年:“……”

卿白看不過去,隨口道:“霧太大,水汽浸濕的吧,深色衣服濕了變色比較明顯。”

“???”這裏的水汽有這麼大?戚小胖狐疑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衣服,嗯……是有點濕潤。

戚小胖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抬頭就發現剛剛還站在簷下張望的小女孩突然往院外跑去,動作之急切慌張,險些踩空從石台階上滾下去。

“她怎麼了……我艸?啥時候來的人?”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小院突然無聲無息冒出了幾道人影,圍在院門樹邊不知在幹什麼,隔著霧氣看不清他們樣貌,隻能勉強看出他們手裏拿著長形工具,似乎是鋤頭和鐵鏟。

“跟上去。”卿白拎起戚小胖,抬步跟上跑得跌跌撞撞的小女孩。

九年空著手落後一步,李蒼藍反應挺快,小短腿不停倒騰,倒比他還領先些。

‘咣當——’

人還沒到,就先聽到一聲巨響,小女孩繼掀了飯桌後又撅了鐵鏟,此刻正昂首擋在樹前,明明自己還是隻沒褪毛的小雞崽樣兒卻偏偏要張開雙臂做出老母雞的姿態,其實什麼都沒擋住,還把千辛萬苦偷出來的照片摔地上了,那些挖鬆的泥土翻起蓋住照片半截,頗有點入土為安的意思。

圍在樹邊的四人延續了幻境的無臉優良傳統,基本無法靠臉認人,但卿白還是在其中發現了位熟人——之前在臥室和小女孩玩躲貓貓的那位佝僂老人。

他的手掌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腳邊擺著被撅斷的鐵鏟,受傷也衝鋒在激怒小女孩的第一線。

剩餘三人遲疑地放下手中工具,和佝僂老人站在一邊,低頭與擋在樹前的小女孩沉默對視。

霧茫茫的小院就此寂靜,仿佛時間停滯。

“這什麼意思?”戚小胖看著眼前宛若靜止的對峙畫麵,試圖看圖說話,“他們想挖樹,小公主不讓?”

這沒個前因後果的,他這閱讀理解滿分選手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卿白終於看清了那兩樹藏在霧中的綠色,他伸手摘下一枚葉子,看了一會兒後開口道:“這是香樟樹。”

“我知道!它的味道可以驅蟲!”戚小胖不解,“這香樟樹有什麼問題嗎?”

九年輕聲道:“樟樹何年種,娑娑滿院門。”

卿白側目,把‘寺’改成‘院’,倒也應景。

學了十多年文的戚小胖眼睜睜看著他卿哥和才剛認識的九年一句詩的功夫迅速達成共識。他是既看不懂,也不好意思問,隻能一臉懵逼地轉頭去看那兩棵一樣瘦弱的樹,可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來這兩棵香樟到底哪裏‘娑娑’哪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