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如山嶽的生物凝視著眼前的青年,發出如同破舊風箱,又像是瘋人低語才能擠出的聲音。
——獨眼巨人據說是人類的遠親,它們是在環境演變中喪失了智力,演化出巨大的身軀,力量,變得不像人類,形似某種神的廢棄造物的存在。
青年並沒有什麼進食死去的“同類”,人類的殘屍的芥蒂,更何況麵前的那所謂的遠親根本和人類沒有搭邊,除了二足行走。
血紅的,無眼瞼的瞳孔正逐漸迫近青年,而後在某個青年能夠看見那之上蠕動著的血絲,以及下方那張巨口的牙齒的粗略個數時,那隻有倒塌巨木那般高的臂膀在他麵前舉起。
——是要砸下來了嗎,在這種情況下硬接應該會被碾碎。
這種情況下,即便青年的身體素質相當之強也無法保證此刻能夠做到硬接那一記而毫發無損,更可能的結果是,因為過大的衝擊,他的骨骼與皮肉,還有內髒,以及腳下的碎石瓦礫全部在力量之下成為粉碎的物件。
在雪中,睹見情況的青年在地麵之上奔跑起來,向著巨人的方向疾奔而去,在地麵上踩出沉重的腳印。
隻要靠的足夠近…踩上它的腳,爬上它的身子,那麼就可以避過這種攻勢,除非這家夥想要通過砸傷自己的方式以狩獵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填飽自己的十分之一的胃的獵物。
如同某種從地上猛竄而起的狡狐,青年在踩過沒踝的雪之後踏著石頭騰躍而起,在那隻沉重的手臂落下之時,他以五指為登山爪般的事物刺入巨人的皮毛之間,掛在了接近小腿中段的地方。
近乎是與此同時,像是從天空隕落的巨石墜落在地的響聲從不遠處傳來,震得雪地與青年的身子都晃動片刻。
那巨臂的落點處已然出現了一個豎直的,巨大的深坑,巨力所致的碾壓將雪片與大地都碾出深坑。
有了支撐點的青年並未就此落下,而是借此向上攀緣——此刻倘若動作慢上些許或許就會被接下來的攻擊所擊落,隻有一條可選的方法就是向上前進,行至弱點處進行擊破。
於是處於青年身後的龍翼張開,卷起風元素而成的風流托起身子,而後,那隻抓著巨人身體的手驟然鬆了開來,他就那般腳踏著巨人的身體為借力,如履平地的行走在那之上。
他能夠感覺到巨人的手掌在自己的腳步之後不斷落下,它就像試圖祛除身上攀附的蟲蟻般,不間斷的落下攻擊,試圖將青年拍落——然而因為獨眼巨人的觸覺感官稱不上發達,這種行為隻落得了一個落空的結果。
青年耳畔的風聲未曾止息,在某刻,他感覺到足下那作為遮蔽的毛下陷——他此刻所踩踏的,恰好是巨人的膝窩之處。覺察到此點的青年抓住了巨人的身軀,接著五指成爪。
那些骨骼吱嘎作響,易折的關節閉合,屬於幻想種,而非人類的指甲尖端伸長,增厚,如匕般張開,青年催動身軀,周身的風元素如催動火藥的炮彈驟然炸開,發出像是某種元素精靈死去的悲鳴。
而後,而非鋼鐵無法折斷的手指切割皮毛,迅速刺入血肉當中,像刺入石中的利劍。
那手掌與指的長度明顯無法分開肌理,切斷巨獸的筋腱,於是那隻手掌旁,生長出利爪的另隻手掌扯開皮肉,成為一個令他整人都得以鑽入的巨大血坑。
——做完這一係列的青年以野蠻的行徑撕裂獨眼巨人毛皮之下的肌理,看見那根沾染赤紅,緊繃著的筋腱。
灼燙的血液從青年的四麵八方,那些被撕開的湧來——一旦抽出雙手,那些閉合的肌肉便會將青年擠壓至窒息——此刻除去手掌,他有效的攻擊方式便僅有一開始便擁有的,尖牙利爪中的那尖牙。
於是他猛地啃噬上麵前的筋腱,自喉間放出混雜漆黑的藍色吐息。
當筋腱與吐息相接之時,冰封帶來的白霜首先襲上,而後,白霜之上顯現出了被腐蝕的模樣,在青年的麵前,筋腱的一部分覆蓋上白霜,又轉為漆黑,在青年麵前掉落在地。
身體未受腐蝕影響的青年如野獸般發力,啃噬著剩餘的部分。
在那條受到損傷,不堪重負的筋腱斷裂之時,巨大的轟鳴隨之響起。
——感受到從外界,背後襲來的巨大重擊的青年在獨眼巨人的血肉中反嘔出了赤色的血液,而後在肌肉的擠壓之下被迫屈起身子。
大概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