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夕陽,餘暉散落。
破舊的大巴車搖搖晃晃地到了站口時,林意已經支楞不住了,全身冒著虛汗,細碎的劉海濕漉漉地粘在臉頰,明眸皓齒的小姑娘現在整個人又冷又燥,平添了一絲狼狽。
在後座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使出了吃奶的勁,半托半抱,終於下了車。
走了一段路後,似乎與自己記憶中的地方不太一樣。
林意從包包裏掏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機了。
茫然地站了一刻鍾,疾馳而過的汽車甩了她一臉的尾氣,混雜著油膩的汽油味和厚重的塵土,嗆得一頓咳嗽。
從早上八點坐飛機中途轉高鐵最後坐了四個小時吱呀作響的大巴車,林意現在滴水未進。
到底是小姑娘,背井離鄉來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屬實有點崩潰。
定了定,決定找個人問路,路口邊有家便利店,背對著她站著個少年,穿著白襯衣黑褲子,挺直的背影與這個塵土飛揚的小縣城格格不入。
林意換了隻手拉行李箱,把手心的汗擦在裙子上,然後揪了揪少年的白襯衣,小聲地說:
“你好,”
轉過頭來那一刻,林意愣了愣,盯著少年過分好看的眉眼,局促了一瞬,話就卡在嘴邊了。陸懷征轉過頭,看著抓著他襯衫的手,繃著一張臉,神色未明:
“有事?”
“那個,你知道舍葉村怎麼走嗎?”
聽完,陸懷征拿起一瓶水,轉過身來兩個手肘托著櫃台,一口氣喝了大半瓶,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不緊不慢地盯著她:
“知道”。
也不怪陸懷征打量她,林意沒想到路程這麼坎坷,走的時候隨便給自己套了條白色的收腰裙,一路的長途奔波,早就把自己的馬尾硌的不成樣子,坐大巴的時候為了好好睡一覺,把頭發拆了,此刻,淩亂的長發隨意地披散著,餘暉散落,打在她身上,整個人仙裏仙氣的,好看的不得了,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林意很有耐心地等著他的下半句,才意識到他說的知道僅僅就是知道,
隻得壓著脾氣,討好般地繼續問:“所以,它到底怎麼走呢?”
水已經喝完了,陸懷征從口袋裏摸出十塊錢,給了老板,側過頭正要說話,便利店老板娘伸出頭急哄哄地對她說,
“小姑娘,出門在外地留點心眼,不要什麼人都上趕著,小心惹一身晦氣。”說完,撇了撇旁邊的人,衝著林意擠了擠眼。
這一瞬間,林意想起了有人也曾經這麼說她,輕描淡寫地挑了挑眉,說粘上你真是惹了一身晦氣,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的隨意。
她笑了笑對著老板娘說:“謝謝提醒。”
“但是,我有眼睛,會自己看。”
陸懷征定在那裏,一順不順地看著她,半晌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嘲笑老板娘的話,還是笑她的自以為是。
手裏的瓶子畫了個拋物線準確地掉在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頭也不回地要走。
林意看著他的後腦勺,有點氣急了,
“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