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陶野想解釋,有點結巴地開口。
陸秋蕊卻抬起手,示意陶野先別說話,揚了揚下巴,輕蔑地盯著夏星眠。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她傲慢地問。
夏星眠一愣。
“……什麼?”
陸秋蕊看向唐黎,眼底有些不悅,“是你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她的?”
唐黎忙搖頭:“我沒有和夏小姐說過。”
陸秋蕊瞥向夏星眠,冷笑,“可以啊你,挺有手段。為了靠近我,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夏星眠:“……”
夏星眠:“那我走?”
她本意是想看看陶野,但現在看到陶野和陸秋蕊在一起,確實有些刺眼了。索性直接走,圖個眼前清淨。
陸秋蕊卻不放她走:“走什麼?既然來了,就陪我喝兩杯。”
說著,她點了根煙,銜著煙一邊打火一邊示意陶野給夏星眠倒酒。
夏星眠冷著臉,“我明天還有課。”
陸秋蕊哼笑,“你那課上或不上有什麼區別?就是再念十年二十年的書,你也還是被我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狗,永遠都出不了頭的。”
夏星眠臉色瞬時變了。
“你說什麼?”
煙才被點燃,就被吸掉了大半根。陸秋蕊用兩指夾下煙頭,慢悠悠地,朝夏星眠吐出細細的濁霧。
“落魄了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沒了你爸,你—什—麼—都—不—是。”
她的每一個字都刻著冷冰冰的譏諷。
“你現在還能好好活著,能念大學,完全是因為你還有一點被戲耍的價值,所以我施舍你。得了施舍,就該趴在我腳邊對我吐舌頭搖尾巴,我叫你喝酒的時候,就該馬上坐下來喝。別說是明天上課,就是此時此刻你爸墳頭塌了要重修,你都得乖乖坐下、喝酒。懂嗎?……廢物。”
之前陸秋蕊經常在其他人麵前這樣羞辱她,她已經麻木了,漸漸學會了不再在意。可現在坐在陸秋蕊身邊的人是陶野。這讓夏星眠的胸口升起了久違的恥辱感。
像是被扒光了所有遮蔽,把最血淋淋的傷口露給陶野看。
被吐出的煙霧越來越多,昏暗的環境裏,陸秋蕊和陶野的臉都變得有些朦朧。
煙霧後,陶野在隱隱地皺眉。
夏星眠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手指像泡進了北冰洋,冷成冰。腿像塞進了沒信號的老電視機裏,繡滿滋啦作響的雪花。自尊丟在了地上,被肆意踩,跺成渣,碾成爛泥。
許久,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僵硬地轉身離開時,自己都鄙夷起自己來。
淩晨兩點,陶野回到家,打開門,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
她輕手輕腳地換鞋,放包,走到臥室門口。
臥室裏隻亮著一盞小夜燈。夏星眠側臥在床上,被子蓋得很嚴實,麵朝窗戶那邊,看不見臉。
“小滿,你睡了麼?”
陶野試探著問。
夏星眠沒說話。
陶野目光偏落到床頭,在微弱的夜燈光暈中,她看到自己原來枕頭的位置擺著一隻沒見過的嶄新的枕頭。雪白色,和床單很搭。
她走過去,側坐在床邊,摸了摸那飽滿柔軟的枕頭,眼眸笑得彎起來。
“你買的嗎?”她對著夏星眠的背影輕聲說,“……謝謝。”
“不用謝。”
夏星眠沉悶的聲音傳來。
陶野支起下巴,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