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母見他油鹽不進,冷哼了一聲,抬步走出了屋子。
一直到房間的門“啪嗒”一聲合上。
邵熠然才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來。
他坐在沙發上,胳膊撐著腿。隔著臥室的牆,似乎能看見屋裏還裹著自己的女孩。
他沒急著進去。
冰箱裏沒有冰塊。
他給前台打了個電話,然後拿出手機。
通話記錄裏最近一次通話,上麵標的備注是“謝老三”。
老三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也是邵熠然認識了十幾年的發小。
隻是後來邵熠然父母離婚,他跟著母親回到老家。要不是他考到帝都的學校,半年難得見一回麵。
老三也是擅自把盛淮安掛在表白牆上的那個。
“你幫我查一下。”邵熠然頓了頓,“我家那邊,k省,有沒有一個很有名的家族企業。應該是姓盛。查家族就好,不用到個人。”
他說著,看向了一牆之隔的臥室。
“……”
“嗯,那個女生在。”
“……”
“我才知道。”
“……”
“不知道他家是做什麼的。但是盛姓,應該也不常見吧。說不定你們兩家還打過交道呢。”
兩個人又說了些話。
“對了。”邵熠然打斷對麵的滔滔不絕,“你再幫我找個心理醫生。”
“……”
“不是我。我要問他點事情。”
後來,等樓下把冰塊送上來,邵熠然才把電話掛斷。
他把毛巾浸泡在冰塊裏,等徹底被凍得冰涼,才推開了臥室的門。
“盛淮安?”他這次沒有等,直接順著女生的方向,掀開被子的一個小角往裏看。見到是女生的正臉,便輕輕地撐開,一直到把她的腦袋露出來。
隻是令他驚奇的是,盛淮安沒哭。
女生甚至見到邵熠然過來掀被子了,也僅僅是靜止了一瞬,倏爾從床上坐起來。
她跪坐在那裏。
如果不是就連坐起來都將那厚重的被子蓋在頭上,邵熠然便真的會覺得她很正常。
他看著坐起來的她,發現她在笑。
兩個人一高一低,一個笑的悄無聲息,一個怔在原地,不做言語。
邵熠然看著她,心裏隱隱有些難受。
他坐在床邊,用手裏的冰涼毛巾,輕輕地觸碰她的臉。等覺著女生接受了那種寒意,才小心地覆蓋上去。
盛淮安閉了下眼睛,似乎在遏製一些即將湧出的眼淚,說出來的話,也顫巍巍帶著苦澀。
“邵熠然,是不是很丟人啊……”
她聲音很輕。
仍然是在笑的。
隻是這笑裏夾雜了太多情緒。就像是,這天地間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那種失落感,夾雜著濃重的厭棄。
邵熠然擦著她的麵頰的涼毛巾的手頓了一下。
就像是什麼呢?
心灰意冷。
帶著頹然的落寞。
他什麼也沒說。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像,回答什麼都不合適。
他其實很想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不丟人啊”。但是,他沒那個資格。
所以隻是靜止著。
盛淮安沒想過回答。
女生笑著抬起頭,卻仍舊在往下麵看,她大聲笑著,便哭出來:“我是個什麼東西啊?”
她又笑又哭地跪在床上。
很多次。
邵熠然一直凝視著她的眼睛。
很多次。
她都想忍住。
但是,隻能愈來愈控製不住。
讓人看著很是心疼。
她一邊笑著,一邊把掉下去的被子重新提起來,將自己裹得比原先更嚴實。
末了,不知是碰到了哪根神經,又止了所有的情緒,徒留下剛流出的眼淚,猙獰著未曾落下。
她看向邵熠然,先是有些委屈的:“我沒病。”
邵熠然神色複雜。
後來似乎是見他一直不說話,盛淮安便拽住他的衣領,一副很凶的樣子:“你快說,我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