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四月,春寒褪去,沙塵未至。一場春雨過後,天空罕見的湛藍,讓人幹什麼都心情愉悅。
包括擠電梯。
說擠,人倒也不多,主要是塊頭大,格外占地方。
康漣洏骨碌碌地轉著眼珠兒,觸目皆是彪型大漢,不由得輕拍胸口,安撫著自己的小心髒。
電梯行至三樓打開,一名保潔員拎著桶等在門口。
她正要進來,站得離門口最近的一個男人卻突然開口嗬斥:“坐下一班,沒看見人滿了嗎?”
保潔員愣了下,往電梯裏頭看看:“沒滿呀,這還空著呢。”
“空著你也等下一班,你看你髒的,弄到人身上怎麼辦?我告訴你,我這皮衣新買的,上萬呢,弄髒了你連清洗費都掏不起!”
男人抖了下身上的皮衣,一臉嫌惡地伸手把保潔員往外攘。
保潔員被他推得晃了晃,也沒敢說什麼,隻陪笑說:“大哥,我們組長剛剛急召,讓我立刻趕到20層。等下一班的話,會遲到,我可能要被扣錢的。您放心,我就站著不動,不會碰到您衣服的。”
“扣錢就扣錢,關我什麼事?再說你一個窮打掃衛生的,再扣能扣幾個錢?你趕緊讓開,別在這兒給我耍賴。”
男人說著又更用力地搡了保潔員一把,幸好康漣洏前麵的大漢伸手扶了她一下,才沒讓她摔倒。
保潔員道了謝,也不敢辯爭了,默默地低頭退遠了一點。
“嗤,窮德性。”
男人得勝般地仰了仰脖子,正要去按關合鍵,突然臀部一疼,人就不受控製地往前撲出去,摔趴在被保潔員拖得鋥光瓦亮的瓷磚地麵上。
他哀嚎一聲,窘迫地爬起身,憤憤地回頭:“誰他媽敢踢老--”
對上凶煞煞的某位彪形大漢,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不甘地垂下了頭。
那大漢撇臉往身後瞧了下,招呼外頭看呆了的保潔員:“快進來,不然要遲到了。”
電梯門關上,終於繼續上行。
康漣洏慢慢站直身子,自大漢身後探出小腦袋。
這大哥真鐵漢佛心,要不是瞧見他對皮衣哥厭惡的眼神,以及看見自己盲聾學校的胸牌後瞬間轉柔的神色,她也不敢衝動地揣出那一腳。。。。。。弱雞如她,路見不平都得狐假虎威。
別說,高跟鞋雖然穿著不方便,踹起人來是真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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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在22樓停下,門神似的兩名大漢先走出去,候在門邊。前方,一名三十多歲、西裝革履的眼鏡男子帶著幾個人匆匆奔至,掬著笑的臉掩飾不住惶恐:“宋總您好,我是今天這場慈善拍賣會的負責人,方燁。剛才拍賣品那邊出了點急況,沒能及時到樓下接您,很抱歉。”
“方總監,久聞你專業管理兩手抓,是公認的業內翹楚。今日得見,果然。。。”
年輕低沉的聲音漾著漫不經心的笑意,聽不出哪裏不對勁,就是讓人臊得慌。
接著,聲音的主人闊步邁出電梯,停在方燁麵前。身形筆挺,雙腿修長,隻看背影就能感覺到優雅清峭的貴族氣質。
同樣是穿西裝打領帶,怎麼能差別這麼大?一個帥成天神,一個渾似路人。
身材身高控的康漣洏小姐如是感慨。
等她看清這位宋總的臉,立刻決定收回剛才的感慨。
方總監不能說渾似路人,確切而言應是矬成土鱉。
流暢迷人的下顎線,立體精致如藝術品的五官,幹淨清爽的皮膚。。。
這樣的美男子,不就是鈴鐺口中的“撕漫男”嗎?!
尤其是他那雙鳳眼,不似典型的鳳眼那般狹長呆滯,而是略寬微圓,像是中和了桃花眼的特質,水汪汪的仿佛含了碎鑽。微翹的眼尾帶了天然的粉暈,一垂一抬間,就能勾走人的心魂。
一言以蔽之,美豔。
康漣洏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用這個詞,竟是形容一個男人。
此時,美豔的宋總唇角微勾,露出和煦的笑容:“接我晚了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走上來,如假包換。拍賣品那邊更重要,萬一被調了包,真品成了贗品,可就麻煩了。畢竟真品不會自己走回來。方總監,你說的急況,不會是這種吧?”
方總監愣了下,陪笑道:“宋總,都說您行事嚴謹,我瞧您挺會開玩笑的嘛。不過請您放心,我們臻藝的首要原則就是,絕對不經手贗品。您大手筆地投資臻藝,又要參與競拍,還要另外捐贈同倍的成交價支持公益事業,前後上億。我們一定表足誠意,不會讓您失望的。”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何要那麼辛苦地當老板?
有錢的人那麼多,為何不能多她--
不對,她是來幹活的!
康窮逼驀地清醒,也顧不上湊後麵的熱鬧了。晃了晃沉迷於美色的腦袋,麻溜地就往多功能廳跑。
剛取出邀請函,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下肩膀。“跑哪兒摸魚去了?這麼晚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