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我買了一張長途汽車的車票,好吧,我承認這張票與我要去的地方不符,或者說這張票不能到要去的地方,而這車卻能.
也許或者肯定,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某一分秒,正和司機**的女售票員會查票,她肯定會發現我不堪的逃票行為,然後指責我,唾棄我。{本書首發站}(《奇》biqi.me《文》網)我甚至準備好一張報紙,揉搓到柔軟,準備隨時擦拭我臉上那口來自於女售票員的粘痰,抑或是擦拭被司機打得失禁的屁股。
算了,我還是繼續我的忐忑吧,就跟此時17寸黑白電視機裏播放的二人轉一樣,混亂並忐忑著。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我的救星來了,他是在一聲高喊著打劫的外鄉口音中出現的,雖然他沒有踩著祥雲,但依舊觸動我的神經。那個黑黢黢光著膀子的小個子劫匪,手裏操著一把生鏽的匕首,叫囂著從車尾跑到車頭,身後卷來一串乘客歇斯底裏的叫喊和求救。此刻人們的恐懼,就連二人轉裏傳來的髒話,都顯得親切無比。
司機已經嚇得麵色土黃,當然我想他還是比較冷靜的,因為在這麼緊張的時候,他甚至還記得刹車的同時把褲子與褲衩提起。
劫匪用匕首抵住女售票員的肚皮,命令她脫掉性感的黑絲襪。女售票員淚光中泛起一陣無奈與哀怨,她趴在方向盤上,遞上一個套子,懇請劫匪不要讓她得病。而劫匪卻不耐煩的甩給女售票員一個脆亮的耳光,僅是說了一句,快點脫下來,別耽誤我套上絲襪搶劫。
下麵的乘客傳來一陣輕微的唏噓,甚至竄腳氣的大嬸惡狠狠地罵女售票員下賤。
勉強帶上絲襪的劫匪,要求乘客以及司機把所有的財物交出來,放到那個蛇皮袋子裏。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紀律的乘客,此時都變成了良善守規人士,紛紛掏出錢物放進那個深不見底的蛇皮袋子,甚至有個乘客把已經走過去的劫匪叫回來,告訴他自己還有一個戒指沒有摘下來。而另一個乘客舉報他身邊的婦女,他看到婦女把手機和錢包塞進她自己靴子裏。
未等他說完,劫匪狠狠地在舉報者的胳膊上戳了一個洞,罵了一句我最討厭打小報告的人。在那舉報者的哀號中,劫匪博得在場乘客的一陣叫好和鼓掌,被舉報的女乘客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和錢包放進劫匪的蛇皮袋子,愧疚的說了聲對不起。
終於還是輪到我了,劫匪抖了抖半袋子的貨物,示意我把錢物放到裏麵,我愁眉苦臉的哀求,我真的一無所有,如果願意我甚至可以脫下全身的衣服送給你。因為我的一無所有,乘客們叫嚷著、抱怨著,為什麼他一無所有就可以不守規則,這不公平不道德。
兩個膀大腰圓的男乘客,把我拉起來,扒光我,在我身上認真的翻了一遍,哪怕是鞋墊下麵也沒放過。在確認真的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下,男乘客各自甩了我兩個脆響的耳光,並對劫匪彙報,他真的一無所有。劫匪同情的看了看我,從蛇皮袋子裏找出一百元塞到我手裏。這一舉動再次博得在場乘客以及趴在方向盤上的女售票員的鼓掌喝彩。
最後一名乘客從內褲的拉鎖裏取出皺巴巴的伍佰元後,打劫活動在熱情洋溢以及振奮人心的鼓掌聲中緩緩拉上大幕。滿載的劫匪掏出一百元給司機說,師傅,受累您再往前開一點,左轉一公裏後停下,因為不是站點,我給您點錢,讓您為難了。
司機顫抖著借過錢,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從來還沒有一個人這樣瞧得起他,以前誰要是半路停車,拒絕隻會換來乘客機關槍般的耳光。
半個小時後,結束了歡送劫匪儀式的車上一切都趨於平淡,早已經不趴在方向盤上的女售票員,要求乘客挨個出示車票。一路查來,女售票員查過的半車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的票是對的,女售票員辱罵著這群蹭車的蠢貨,還給我前排的那個汗腳男人一個脆亮的耳光。
你的票呢?女售票員的目光終於看到了我。
我的票被劫匪搶走了。我準備了這麼久的謊言,在我出色的演技下不溫不火地變成了實話。女售票員沒有懷疑,隻回了一句,哦,好像是這樣的。也不知道那個劫匪到家了沒有?有點兒想他了。剛才被打的汗腳男人,也揉著臉說,其實,說句老實話,我也想他了。
旁邊一直竄腳氣的大嬸,則妒忌的狠狠白了一眼女售票員,賤人,又想漢子了,人家還能瞧得上你這破鞋?哼。
汽車依舊顛簸著前進,旁邊的醜陋肥婆幾次三番的勾引我,隻要我肯把一百元分給她一半,要她怎麼樣都可以。但我拒絕了,因為我想做一個好人,就像那個塞給我一百元的劫匪一樣。
所以我並不艱難的做了一個決定。
我補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