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噠…，冰涼的水滴滴落在池水中濺起冰涼的水花，池水的中央的蓮台躺著一具男性的身體。
那身體膚如白玉，肌理分明，墨色的發侵入水中，露出皎若明月的臉。
隻是美人閉目，看不見那雙瀲灩的眼。
池水旁有一紅袍銀冠的男人，踏入水中，坐在蓮台上，微開的衣領露出白皙肌肉結實的胸膛。
骨節分明的指尖，扣著古鎏金煙杆，薄唇中吐出煙霧，模糊了麵容，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暗啞又曖昧的聲音：“阿玖啊，你又死了。”
蓮台上的男子聞言，闔著的眼皮緩慢睜開，那是怎樣的一雙眼。
金黃透亮，冰冷淡漠，像是冰封下熾烈的豔陽，奇異又矛盾，卻異常的讓人移不開眼。
男人執煙杆的手頓了頓難得的怔了怔複又笑道：“阿玖這雙眼倒是越發好看了。”
開在絕望中的璀璨，如此亮眼。
夜玖撐著坐起來，撫了撫額，緩解靈魂碎裂的疼痛：“原來你還沒死啊，莫語仙。”
“瞧你這話說的，在我的洞府咒我死？是何道理。不過也快了，說不準你我還能共赴黃泉。”莫語仙抖了抖煙杆，冷眼看著煙灰落入池中。
莫語仙嗤笑一聲：“說說吧，這次又是怎麼死的。”
夜玖套上一件白袍，感受著靈魂上的裂痕，淡淡道：“烈火焚身。”
莫語仙皺了皺眉煩躁的在蓮台上敲了敲煙杆：“嗬，你這還真是一世比一世死的慘，前幾次尚且有個全屍，這一次倒好，連渣都不剩。”
夜玖默默的理了理衣擺，岔開話：“外麵如何了。”
“別給我插話，我在你走之前就提醒過你，人心如鬼域，莫要相信，你這次又是怎麼回事嗯？”莫語仙沉聲道。
夜玖無奈，歎了歎：“這次是個奇怪得世界，無修道者，卻有諸神，可惜神不愛世人，世道艱苦。”
莫語仙挑了挑眉：“所以呢？”
夜玖瞼目，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冰冷的光澤：“我送了它們一場黃昏，我認為我是對的。”
夜玖皺了皺眉不甚理解但：“但他們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莫語仙默了默，心中歎了口氣，他哪還有什麼不明白，一群以信仰為生的人與神，這麼做跟熱油裏滴水有什麼區別。
但，莫語仙注視著那雙帶著疑惑的金色瞳孔：“所以，你殺了神，人殺了你，烈火焚身？阿玖啊，你怎麼就學不會教訓呢。你可以殺死神，卻殺不死人性。”
“對錯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你斬斷他們實現欲望的途徑，所以你錯了。”
莫語仙頓了頓沉聲：“人心鬼域，最是難測，我看你就是手段太過仁慈，那些人你若是打殺了，也不至於輪落到如此下場。”
太過仁慈嗎？夜玖沉默不語。
莫語仙舉起煙杆將煙嘴放入唇中，啟唇間緩緩吐出煙霧：“阿玖，你要明白，輪回池水可以助你前往未來或是過去尋找可以在劫難中存活的答案，但並不是沒有代價。”
飄散的煙霧沾濕了莫語仙的眼角，被他用手拂去，留下一道紅痕，竟是顯露出一絲哀愁。
莫語仙抿了抿唇：“你每一次死亡，輪回池水可以修複你的身體，但作用在靈魂上的傷害是抹除不了的。”
“靈魂在，尚有機會重生，可靈魂沒了，你就真的不存在了。阿玖！”
夜玖靜靜看著自己充滿裂紋的靈魂聲音啞然：“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會再去，總會找到的。”
莫語仙歎了歎，一雙鳳眼凝重的望著夜玖：“已經來不及了，劫已經到了。”
夜玖一愣：“什麼？”
隻見池水忽然振動，莫語仙跳上蓮台，遙望遠處，那處血雲壓頂慢慢像夜玖這邊推進，地下血流成河，屍骸遍地，一片人間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