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聖德爾公立醫院。
這裏充斥著一種令人反胃的惡心味道,就像放置了很多年不管的嘔吐物,熏得人發暈,這源於城市糟糕的下水係統與政府強製要求救助的勞工。
在這個時代,正常有錢人絕不會在醫院住院,因為這與自殺無異。
段舟海非常讚成這個說法,這裏的醫生甚至不理解細菌是個什麼玩意兒。缺乏殺菌意識的情況下,醫院就是傳染病的溫床。
他前幾天甚至看到一把手術刀連著切除了兩個病人的腿,中間根本沒有消毒。
是的,看到。
這幾天他一直都能用上帝視角觀察這家醫院,像個鬧鬼的阿飄。沒有‘靈體’,有點像修仙小說裏的神識掃描。
他穿過來是在幾天前。
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就穿越了,醒過來以後,段舟海就在這家聖德爾公立醫院了。
這個身體的主人叫佩裏·阿克曼,十九歲,外貌相當惹眼。棕黑色微卷的頭發,眼睛狹長,淺灰色,剔透得像是冰晶,深邃而冷漠。麵部的輪廓較深,身材高瘦,隻有皮膚稍微有點過於蒼白。
阿克曼家族算是典型的小貴族,靠著土地和傳統產業賺錢。雖然沒能趕上工業革命的進程,但也遠離了城市的汙染。阿克曼家族的莊園建在遠離城區的郊外,在原主的記憶中,莊園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稻田。
簡單來說——佩裏·阿克曼是個鄉下貴族。
異世界的鄉下貴族。
在大半年以前,老阿克曼花了一大筆錢,強行把小佩裏塞進了離家幾百裏外的科瑞市讀大學。反正貴族沒有就業壓力,鍍個金,混個高知識分子的學曆,在土鱉小貴族的圈子裏就足夠糊弄人了。然而小佩裏確實不是讀書的料,第一年沒念完,就光榮的輟學了……
他瞞著家裏,一邊繼續要錢,一邊在科瑞市過著浪蕩自由的生活。
這次還跑到隔壁的一個城市,打算參加一位大師的畫展。結果馬車在轉彎的時候側翻,車夫當場死亡,佩裏被送到了醫院一直昏迷不醒。
段舟海穿過來後,這具身體也一直都在躺屍。
他嚐試自我催眠讓自己醒過來,然而無濟於事。唯一的安慰,是他能以這具身體為圓心觀察到二三十米內的場景,他把這個叫作【觀察視野】。
他也懷疑過自己會不會有特異功能,比如念力。
但在耗費十幾分鍾也無法挪動頭發絲後,段舟海果斷選擇了放棄。
聖德爾公立醫院的病房非常老舊,牆壁上有著黃色的黴斑。除了緊急情況,醫生隻在每日查房的時間來一次。
“聯係上病人的家屬了嗎?”
四十來歲醫生穿著嚴嚴實實的白大褂,像是視察豬肉一樣,在病床的幾個床位檢查了一圈後,轉頭看像了自己的助手。
助手是個瘦高的年輕人,他拿著一個記事本,聽到問話後翻了幾頁,尷尬的說道:“火車票上寫的科瑞市,但警察局還沒找到佩裏·阿克曼的家人。”
醫生沒什麼表情的道:“花完他身上的錢,就把他轉移到免費病房。”
段舟海·佩裏·阿克曼,心情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