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宿主僅剩兩年壽命,請認真完成任務。】
謝白沒去理會腦海中響起的係統提示音。
他早死過一次的人了,係統強行綁定他、給他續命,種種操作根本就是擾他安眠。
死人真是沒人權啊。他不知第幾次感慨。
問都不問一句就一廂情願地覺得,人死了就一定會為複活的獎勵累死累活地做任務。
那種目的不明的攻略任務誰愛做誰做,他隻想苟到最後,等著任務失敗好與係統解綁。
謝白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他此時正站在磚石砌出的小院裏,從袖中摸出一枚喪宴上順來的素餅,漫不經心地掰成小塊丟進眼前植著荷花的水缸中。
缸中的鯉魚繞著荷梗遊走爭食,渾然不覺往日裏每日喂養它們的那個人已經死去了。
今日停靈待葬的是顧望安的祖母。顧望安拜在仙雲門門下,姑且算是門主寧玦的徒弟。而寧玦是謝白在這個世界的身份,顧望安則是這個世界裏係統指定的任務目標。
三年前寧玦修煉時急功近利、心魔叢生,最終走火入魔而死。係統便為謝白挑了這麼一具身體。
這身體如今雖用起來毫無滯澀,能跑能跳能修煉,但到底隻是由係統吊著一口氣,再過兩年也便不頂用了。
謝白若不完成任務,便隻能陪著這具早已失了生機的血肉軀殼一同死在這個異世,再無第二次延續生命的機會。
不過,謝白是真鹹魚,也是真不怕死。他明知道顧望安在原主寧玦的死亡中摻了一腳,也並不介意將這心機深沉的狼崽子繼續留在身邊。
那時謝白剛被係統綁定,一睜眼就看到高大冷峻的青年半跪在榻上,湊得離他極近,深邃的黑眸霜雪般冰冷,吐息間帶著點兒血腥氣。
那人麵色蒼白,臉上身上都有數道細長的血痕,領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膚上奇異的符文若隱若現,像是內裏刻印著法陣。
一陣晚風拂過,吹動了屋內四散破碎的紗幔。謝白很快注意到自己身下的床榻和四周的床架仿若被巨力劈砍破壞過,可謂一片狼藉。
他很清楚自己所占的這具身體剛剛沒了呼吸,而在原主死亡的當口周圍是這麼一番情形,屋內也隻有眼前這麼一個人……
謝白不想卷進什麼凶殺事件,但身處其中也沒什麼不適。他動也未動,毫不介意與一個疑似凶手保持這樣曖昧又危險的距離。
他一邊在腦海裏翻閱係統提供的原主記憶,一邊靜靜凝視著眼前的青年,視線掃過他緊繃的下頜和迅速斂去寒光的眼。
青年快速拉開兩人的距離,端正地跪坐,恭敬地垂下頭去:“門主方才似修煉出了岔子,我一時情急才有所冒犯,望門主寬恕。”
剛剛冒出的獠牙又被這人妥帖地收了回去。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謝白翻完原主寧玦的記憶,此時終於有了些頭緒,心中不由感歎一句造孽。
眼前這人名叫顧望安,是寧玦強行抓來給自己續命的。
寧玦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但早年間根基意外受損,修行之路幾乎斷絕。他本沒有結成金丹的可能,但他劍走偏鋒,硬是在艱難的求道途中硬生生劈出一條路來,於百年內結丹。
但他如此強求自然要遭到反噬。受損的根基撐不住金丹期磅礴的靈力,他的身體走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他不斷地尋找靈物修補受損的經脈與丹田,但都治標不治本,修行之路搖搖欲墜,但顧望安的出現又給了他一線生機。
顧望安根骨普通卻身具玄氣。萬年靈玉髓才能凝出的些許玄氣卻如濃霧般浸透他全身。這玄氣世間至柔且蘊含無窮生氣,是寧玦的救命良藥。
他將顧望安攥在手心,殘忍地在他身體上刻下令人痛不欲生的、抽取煉化玄氣的法陣,通過法陣刮骨割肉一般吸取玄氣,宛若一隻吸人生氣的惡鬼。
顧望安在他手中可算得上是備受折磨,估計心裏早就恨之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