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序(1 / 1)

“言特助,麻煩您跑一趟了。”

“不會。”

言子卿接過床上女子遞過來的文件,匆匆掃了一眼,收進公文包,頜首道:“明…和女士,沒什麼其他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養。”

床上的女子臉色蒼白,愈發削尖的下巴,眼眶下黛色點點,靈動的眸子也湮沒了生息,病號服鬆垮,左手掛著點滴,搭在腹部,看上去毫無生氣,言子卿不知這位女子身上發生了什麼,讓她滿身是傷。必定很痛,身痛易好,若是心傷,怕是再難愈合。

隻見她往他的方向點了點頭,禮貌一笑,卻目無焦距,之後便轉向窗外,不發一言,似是說一個字會消耗她許多精力,也不理會這房裏還有一人。

遺世獨立,美人就是美人,此情此景反倒更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美。

言子卿收回複雜擔憂的眼神,逃也似的出了病房。和無瑕,藝名顏曦,時下紅遍大江南北的女藝人,他其實與她並無甚交集,平日隻是點頭之交,第一次見麵是在大半年前,一場婚禮上,她自是不知,他卻記得清楚,也不知為何,許是職業使然,練就過目不忘的能力,亦或是美好的事物總是難以忘記。當日,她極美,“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在證婚人明老爺子念誓詞時,乖乖地站在台上,笑得純粹,又透著嬌羞,那雙眸子似會說話,靈氣十足,顧盼生輝,天地萬物的光芒也不及她眸子一分亮,眼裏僅一人,無比深情,對著她的他說下那句誓言。短短數月,她竟變得這樣子,好像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剛剛他隻一眼便別開眼,房間內充滿了悲傷,逃似的出來。他自己也感奇怪,明明僅是數麵之緣,怎會有如此情緒,居然會為她擔憂,心…疼。也許就如美好的事物毀了,人難免會感到惋惜吧。

思緒回轉,言子卿走到電梯前,按了按鈕,先去趟民政局吧。出了電梯,言子卿左思右想,還是準備打個電話,接通後,不待說話,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最後他道,“好。”

無瑕猛地醒來,望著窗外,明月高懸,已是半夜,她不知在醫院過了幾天,隻覺渾身冰冷,分明隻是十月的天氣,那便是心?從她醒來之後,這病房很安靜,整個房間就她一個人,醫院最頂級的配置,有錢也不一定可以住,除了醫生護士定時檢查外,沒人來看她,沒人會想她,因為會來看她的人消失了,找不到了,她被拋棄,被遺忘,全世界都離她而去。而他那些情同手足的哥們,許是都去了那處,也是,本來他們與她就不親昵,也不喜她,無瑕早便曉得的,為何心還是會疼,澀澀的。他……也沒有來過,原以為相處這些許日子,多少會有些情誼,卻隻是一廂情願。也是,那人傷了,他怕是日夜守著,百般嗬護,厭惡極她了吧,哪會再想到她,最好不再見。說好不怨,不恨,可怎能不怨、不恨,每每孤寂深夜,孤枕難眠,總是一遍遍的想,那日他的狠,不屑冷酷的眼神,無動於衷的表情,想阿遠、想……魔怔一般,淚濕枕巾,心痛難捱。

無瑕起身走向窗邊,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真是不錯,思念噴湧而出,流淌在無邊深夜。淚水溢出眼眶,世界變得模糊,無瑕任它流著,也不去擦,因為擦了…依舊模糊,不如不擦。左手撫著肚子,五指攏緊,不由自主、猝不及防,又回想起那天那一幕,心房猛地一縮。果然,人不能做壞事,不過譏諷了幾句,報應接踵而至,自己……罷了,不必再想,總歸是自己活該。就在白天她做了一件事,想到這個,她寬慰許多,死皮賴臉了這麼久,小醜當了這麼久,能看的,能笑的,他們也該盡興了,其實,細細想來,破綻許多,是自己有眼無珠,傻傻分不清,道行太淺,亦或是他們藏得太深,不知這言語間的明喻,暗指,非要弄得遍體鱗傷,狼狽不堪才罷休。

不過一個愛字,卻好生折磨。既是這樣,這三個人的舞台可以落幕了,我退出,不恨便無愛,祝你們幸福美滿。

明燠,若有來生,我,必不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