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城縣到東京, 有三百多公裏。
說長也不長,乘坐新幹線不到兩個小時;說短也不短,人流量多的時候, 等車打車堵車,到達目的地可能會花費一整個上午或者下午,基本上也等於一天了。
而蓼丸綾按照地圖上的最短路線,足足跑了三十多公裏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哪怕是混血怪物,哪怕咒力可以一時加持爆發力,但拚盡全速的三十公裏後, 蓼丸綾肺都要爆炸了,呼吸困難導致大腦缺氧,她甚至開始頭暈眼花, 想幹嘔又想睡。
等到汗珠完全浸濕衣服,讓外套都變得沉重如鐵之時,蓼丸綾倒在地上,仰望天空,大口大口喘氣,完全顧不上什麼運動之後不能立刻躺下, 急切地補充著氧氣試圖讓自己理智恢複。
明明隻要打個電話確定一下平安就好的事情, 幹嘛要費力不討好貿貿然從宮城縣趕回東京呢?就算要回去, 乘坐新幹線不是來得更快而且更輕鬆更體麵?
蓼丸綾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奇怪。
就像她理解了乙骨憂太對裏香的詛咒的那一刻,感覺到的不可思議和費解之情。
完全無法理解。
這種……不拚命呼喊就仿佛留不住重要的人的感覺、不拚命跑動停下來的下一秒重要之人就會消失的感覺, 完全無法理解啊。
但蓼丸綾卻實實在在做了。
她沉默了一陣,安靜地閉上了眼睛,隻有胸腔的起伏還能說明她還醒著、並且心情波動極大。
不知道是過了一分鍾還是十分鍾, 等蓼丸綾明白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之時, 她自暴自棄一般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號碼, 卻不是為了報告合作的事情,也不是為了別人。
“……有件私事,想請您幫忙。”
“……利用最強隻為了進行完全沒有任何危機發生的瞬移,綾,你真的很厲害,各種意義上。”
“……我也覺得。”
在彼此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情況下,蓼丸綾回到了東京——準確來說,是東京的聖夜學園門口。匆匆告別一臉看熱鬧的五條悟之後,蓼丸綾捏著發冷汗的拳,在安靜的明顯是上課時間,開始了她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的奔跑。
穿過大門和綠化帶,繞開辦公室和科技樓,已經完全失去了眼前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路徑認知的蓼丸綾眼裏心裏隻有和伏黑惠所在的教室的距離。
300m,200m,100m……等到達教學樓前後,看著那棵櫻花開的爛漫肆意的大樹,蓼丸綾的腦子冒出了一個過於不正常的想法。
爬上去,跳到窗戶前,帶走窗戶邊坐著的伏黑惠。
這是一個不管怎麼想都有些離譜的設想,毫無疑問,一時衝動之後會帶來的後患絕對無窮,隻有稍微有點理智在就不會做這種事情。
但蓼丸綾大概已經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思考。
跳到樹上,一級一級,到達與伏黑惠所平等的位置。
“惠”——氣流中傳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站在枝頭的少女甚至沒能往前走一步,輕輕的唰地一聲,靠外麵的窗戶被打開,已經接受了一定程度訓練的少年用出了能做到的最大速度。
衝出去,召喚鵺抓住自己,帶著綾向更高處逃跑。
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
卻從蓼丸綾在校園奔向他之前,伏黑惠就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