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爾螢收回心中的驚歎, 她跪了下來,將短刃舉過頭頂,一臉正色的向諸縈行禮, “多謝神女恩賜。”
諸縈沒再多說什麼,她相信桓爾螢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已經盡力給予桓爾螢支持,諸縈相信, 在宮外曆經磨難的桓爾螢,一定能有所變化。桓爾螢在遇到困境時,如此施為,其實不算錯,但終究有失眼界,光有榨幹自己身所擁有的每一寸, 以達到目的的勇氣, 卻沒有對大局的掌控力。
困囿宮中多年的女子,若不經曆些什麼,是很難有所蛻變的。
但諸縈相信自己的眼光, 從那日在衛王宮獻舞開始, 她一瞧見桓爾螢不甘於此、暗含野心的目光, 就知道桓爾螢和那些人不一樣。
桓爾螢擁有別於其他宮中女子的清醒。
諸縈在心間微微歎了口氣, 她隻是需要足夠的時間罷了。
沒見過諸侯國間的山光春色,縱橫天涯、重諾輕生的遊俠兒, 互相攻訐、繁花似錦的諸子百家, 你來我往、毫不留情的大國攻伐,終究是少了些意趣。
諸縈伸出手,緩緩地覆在桓爾螢的發頂上, 帶了些歎息的意味, 卻又似乎有無限憐惜。
垂首捧著短刃的桓爾螢, 霎時間,眼睛一酸,心中似乎就有了無盡脹意,攪得她喉間一啞,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是她辜負了神女的期望,她現在是奉神女之命,遊走於各個城池,卻仍舊以不受寵的庶出公主來思慮事情。桓爾螢想,她一定要變曆害,即便是為了神女。
她是桓爾螢,她有不輸於男子的智謀和決斷之心。
她可以。
桓爾螢因酸澀淚意,而帶有血絲、濕潤充盈的雙目慢慢變得堅定,她抿著唇,神情一點點堅毅起來。她是她,又仿佛不是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像是春日裏的蠶蛹,隨著一陣微風,亦或是伸展的枝椏,在一瞬間破繭成蝶。
此後,無盡的春光,伴隨著它振翅起舞。
諸縈動用瞬移的技能離去後,桓爾螢一人,保持著那個姿勢良久,她跪著,雙手捧短刃。
因為桓爾螢不動,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動,直到有人忍受不住這樣的氛圍,按捺不住起了騷動,桓爾螢才慢慢抬首,她冷漠的掃視了鬧出動靜的人。
和以往和煦的模樣不同,這一刻,桓爾螢才真正讓這些人,感受到了何謂王室的威嚴。整座庭院,瞬間又是鴉雀無聲。
桓爾螢慢慢走到閔綏的麵前,冰冷的短刃貼著閔綏的臉頰。看著桓爾螢漫不經心的用短刃在自己的肌膚上遊走的樣子,閔綏慌張極了,他咽了咽口水,“公、公主,我……臣、臣無意冒犯您,也非刻意傷人,雖有罪過,可、可您能否看在臣這些時日對您無微不至,處處周到、周到……”
閔綏感受著桓爾螢手中的短刃突然遊移到脆弱的脖頸間,他嚇得一時失語,渾身顫抖,涕泗橫流,慌不擇言的搬出先祖,“臣的祖先、祖先,對待衛國世代衷心,當年,可是閔氏先祖在疆場救下衛王,才有了後來的基業啊!您放過臣吧,臣不過是野彘……”
桓爾螢看著閔綏愚蠢的模樣,冷笑一聲,像是失去了所有興趣,抽離短刃,一甩袖子,背過身,吩咐道:“將他拖出去,置於城門前,凡是受其欺壓者,皆可懲戒。”
桓爾螢處理了閔綏之後,便不再關注此事。
然而,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的閔綏,一被拖出去,就有不少平民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