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友蓮長大了嘴巴,整個人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呆呆瞪著南梨。
南梨立刻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捂住嘴巴:“天啊,對不起對不起,曲阿姨,我是不小心的。”
她說完跑去廚房,拿了一塊最髒的抹布,毫不手軟在曲友蓮衣服上擦起來。
油汙汙的抹布擦在新買的緞麵外套上,越擦越髒,越擦越惡心。
等曲友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的衣服已經變成抹布一樣的顏色。
“啊——”
這一聲尖叫刺得南梨耳膜疼,她趕緊退開兩步,一臉委屈:“對不起曲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等我以後攀高枝有錢了再賠您一件行嗎?”
這可是曲友蓮為了今天這頓飯特意花了一個多月的退休金從大商場買的,就是聽楊紅說她還請了另一個大領導夫人,她不想丟麵子。
這個惡毒的女人,她竟敢把衣服毀了!!
曲友蓮覺得自己腦袋一陣一陣發暈,已經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指著南梨:“你,你你,你個不要臉的,你——”
薑誌蘭也被嚇到了,想勸又不敢,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時大門被推開,葉夢玲穿著她上次那件背心裙笑盈盈走了進來:“阿姨你們準備好了嗎?亦誠哥回了沒有?咱們走……哎呀!”
當她看到曲友蓮身上髒汙的衣服,馬上變了臉:“阿姨這是怎麼回事?咱們昨天才新買的衣服呀,三十多塊錢呢,怎麼變成這樣了?”
薑誌蘭終於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是不小心潑到的,要怪就怪我吧,這杯水是我放在這裏的,而且南姐姐說了會賠,你們就不要再生氣了,不是要去吃飯嗎,遲了會不會不好?”
曲友蓮這才咯噔一下,想起最重要的飯局,她趕緊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離約定的時間隻剩二十分鍾,再不走來不及了。
她於是抖著手去脫衣服,邊脫邊吩咐葉夢玲:“亦誠等會兒直接去飯店,你先幫我把櫃子裏去年誌梅買的那件外套拿出來。”
脫掉衣服後她指著南梨,連聲音都在顫抖:“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記著這杯水,我曲友蓮……”
南梨也不裝了,直接打斷她:“曲阿姨,您要是再罵我,信不信我還有一杯水能從您頭上澆下去?”
原本南梨是不想這麼□□裸跟她們對著幹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今天情緒特別不好,這會兒誰惹她該誰倒黴。
曲友蓮幾乎站立不穩,葉夢玲正好拿了衣服出來把她扶住:“阿姨您別生氣,劃不來的,而且她說會賠,咱們等著就好了,到時候真賠不上您再罰不遲,那時誰也不敢再說什麼您說對吧?”
曲友蓮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確實沒時間計較了,她看著南梨:“好,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沒給我買回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你自覺從我家滾出去,從此薑穆兩家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南梨挑了挑眉:“好啊,一言為定!”
葉夢玲聽見這話忍不住心裏一陣狂喜,機會終於來了。
楊紅請吃飯的地方叫南湖大飯店,是g城目前最高檔、也是唯一一家有現場鋼琴伴奏的飯店。
飯店就在南湖邊上,臨水而建,很是清雅。
因為楊紅請的領導夫人喜歡聽這裏的鋼琴曲,所以她沒訂包間,隻定了大廳最好的靠窗卡座。
曲友蓮等人因為在家鬧了那麼一場,來得有點晚,到的時候楊紅和另一個領導夫人都已經落座了。
南梨四周掃了一眼,發現這裏最高檔的怕也就是那一架胡桃色三踏實木鋼琴,其他地方當真乏善可陳,怎麼看怎麼土氣。
不過彈鋼琴的小哥哥技術還算可以,至少糊弄這些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進入八十年代,春風吹進來之後,很多人向往小資生活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
所以就算這家酒樓裝修土氣,單這一架鋼琴就足以讓它跟同行拉開距離,吸引一些自持有身份的人來光臨。
這樣看來,南梨設計高檔服裝的思路,是完全正確的。
曲友蓮很快跑到楊紅跟前,很不好意思地道歉:“真是對不住,我們有點事耽誤了,讓你們等真是太說不過去。”
楊紅連忙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隻要我們誌蘭肯來就是給麵子了。”
這話不禁讓南梨有些疑惑,怎麼那一件小小的娃娃衣服竟有這麼大力量嗎?
曲友蓮受寵若驚:“哪裏的話,她一個晚輩,什麼麵子不麵子的,能過來吃頓飯才是她的福氣。”
楊紅笑笑不再客套,她給大家介紹:“這位呢,你們叫月姨就好了。”
然後又湊到曲友蓮耳邊,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曲友蓮激動得臉都紅了,趕緊招呼薑誌蘭她們。
“傻孩子,都杵在那裏幹什麼,快叫人啊!”
對麵的女人年紀並不比楊紅等人大,看起來隻有五十歲左右,燙著短短的卷發,穿著十分樸素,但氣質看起來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