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月後,雲作吾已經在這裏待習慣了。
黃沙漫漫,大漠孤煙,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
看慣了過後,也別有一番風味。
雲作吾立於長城之上俯瞰大地,大漠裏獨有的植物,在大地上野蠻生長,哪怕是在這大漠中,它們也生生不息。
雲作吾不知不覺的睜開神賜雙目,看向這大地萬象。
隻見某種特殊的綠色氣場在縈繞於植物之身,使它們生生不息,一直存於此間。
秦皇曾有年輕之時,大秦曾有未建國之日,然而這些植物卻一直在這亙古的大漠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雲作吾又看向天空,驕陽如火。
塞外何人初見日?塞日何年初照人?
自萬古伊始,太陽便立於天穹,將大地萬象收於眼中,無論什麼政權更迭,無論什麼文明毀滅或新生,它都在那裏,不言、不語、隻將陽光灑向生靈。
大地生生不息,而天穹守望大地。
世界自有傳說,說天地初分之時,有大能者將天地劈開,清者上浮為天,濁者下凝為地,若天為清,卻無法作為獨有的生態環境形成生態係統,地為濁,然而生命卻在大地上生生不息。
所腳踏的土地之外,是一片萬古永存的星空,大秦人也觀測到了這片星空,同樣命名為宇宙。
宇宙的環境從不利於其他生命。
極寒、酷暑、幹旱、有毒氣體充填,才是宇宙的常態。
自是這一方天地護佑眾生,天為父,亙古守望,不言卻慈愛,地為母,萬代供給,仁厚而溺愛。
求道者求極道,極道的終點在天道,欲求天道者,當心懷天地。
心懷天地,其中當自有眾生。
想到此處,雲作吾似醍醐灌頂,又好似當頭棒喝,斬道劍熠熠生輝,神賜雙目閃閃發亮,冥冥之中天音頌唱,雲作吾頭暈目眩,有了一種頓悟之感。
他腿一下軟下來,然後被人扶住。
雲作吾一看,原來是嬴鉞。
雲作吾還未說話,嬴鉞嘿嘿一笑,道:“不用謝!”
雲作吾轉頭一看,被嚇了一跳,他彼時剛看驕陽似火,現在彈指竟是黃昏。
“你在這裏站了一天了,士兵很擔心,但又怕你是在思考什麼,就向我報告,我可是陪你在這裏從午時站到了酉時,應該請我吃頓飯。”
這兩個半月之間,雲作吾參與李可夏的煉藥研究,他希望在大秦惠民惠軍的傷藥上做出突破,於是他為了采集數據,三番五次的來長城傷兵營探查和參與醫療治理與護理。
誰戍守邊關身上不受點傷掛點彩?所以一來二去雲作吾與很多邊軍都混熟了。
因此雲作吾在這裏站了一天,士兵們雖然大多平民百姓,但法師們的“沉思怪癖”還是被法師塔以“梗”的形式宣傳了出來,見雲作吾一直站在城牆上,雙目熠熠生輝,便聯想到他在沉思,不敢打擾,又擔心他安危,於是叫來嬴鉞。
“你也知道,最近邊關不太平,我軍不歸人打聽到魔族大軍在往邊關集結,其中有六名魔將,父親已經差人上報朝廷,我們現在其實都繃著一根弦的。”
“嗯。”雲作吾點頭“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嬴鉞嘿嘿笑道“不麻煩不麻煩。”隨即又問:“對了,你剛才應該不太可能在思考技術上的問題吧,那你應該是在悟道了?悟出什麼了,可以和我分享分享嗎?”
雲作吾說:“不好言說,我覺得,心懷大道者當懷眾生。”
嬴鉞點頭:“嗯嗯。”
然後他倆沉默了。
過一會,嬴鉞又說:“額……還有嗎?”